“我说赦哥,不如你再去与大将军求求情,四个也是跟着,八个也是带着,此去长安山高路远,兵嘛,总是多多益善。”
碎叶城西南角,游骑兵驻地。
酒桌上坐着六个人,其中一位相貌清秀的校尉如是说道。
明日游骑校尉姜赦便要启程,身为游骑兵二把手的沈逍便组织起了一场送行宴。
将近三百游骑兵和一百亲兵游骑在这片开阔地围成了三四十桌,把酒言欢,开怀畅饮。
大将军特意下令:今日不禁夜、不禁酒、不禁声。
说是送行宴,其实也没什么好酒好菜,滩羊管够,烈而又劣的酒水管够。
着实不是沈逍小气,实乃是游骑兵的俸禄少得可怜,几百人的银钱加起来都凑不出一坛子长安佳酿。
姜赦没有就着沈逍的话题说下去。
这位跟着自己出生入死六年多的兄弟,虽说平日里看着有些不靠谱、不着调,但真正在大是大非来临时,他便是那种让人即安心又放心的依仗。
“这些兄弟们就交给你了,不求飞黄腾达,待我归来之日,我希望你们都好好活着,一个都不能少。”
姜赦端起酒碗与沈逍轻磕,一饮而尽。
沈逍笑容玩味的抿了一口,嬉笑道:“说的都是下不去酒的话,且把你的心在肚子里放好,我你还不知道吗,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煮油锅,眼都不带眨的,绝对给这帮弟兄养的白白胖胖,龙马精神。”
“吁!”
一众游骑兵,异口同声的嘘了口气。
“去去去,别跟着起哄。”
沈逍摆摆手,目光扫过桌上其余的四人。
“带着毛菜去我能理解,这小子善潜行、善追踪,能派上用场。可是你带这么个傻大个刘铁柱子去,是为啥?”
姜赦笑道:“铁柱并不傻,粗中有细,一心赤诚,何况,他还是益州人士。”
“明白了,你这是带个保镖去啊,咋滴?姜校尉何时对自己的武艺这般没信心了?”
“并不是保护我。”
沈逍甩着袖子哈哈大笑,“了然了然,那四位公子哥不能死在路上。”
说着,沈逍瞥向坐在角落的四人。
真是没眼力劲儿的主,不过来敬酒,等啥呢?
一位俊秀少年使劲盯着酒碗,还时不时怯生生的看向自己的师父姜赦。
“周乙,我替你师父答应你了,允许你喝一小口,记住,只是一小口。”
名叫周乙的少年,似是没有听到沈逍的话,依旧保持着原本的模样,不为所动。
姜赦看向自己这个徒弟,笑容和煦。
周乙赶紧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
“你自幼在这边关长大,还没见过长安的繁华,带你去并不是想让你去见所谓的世面,而是想让你走出去磨练心智,待将来,建功立业,可懂?”
周乙赶忙站起身来,说道:“师父,我懂的!平静的湖面练不出精悍的水手,只有流过血的手指才能弹出千古绝唱。这是您教我的道理,我一直都记在心中!”
姜赦笑着拍拍自己徒弟的肩膀,“可以喝酒了。”
周乙兴高采烈地端起酒碗,不知天高地厚的灌了一大口。
烈酒入喉,嘴里嗓子里肚里,都是热辣滚烫。
少年不停的发出‘斯哈’声音,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一人却是端起酒碗,自顾自的喝了一口。
沈逍瞥了他一眼,不停地朝着姜赦使着眼色。
挤眉弄眼的,就差脱口而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