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六月,太阳开始毒了起来,特别是像兴华府这样地处南方的城市,若长时间在阳光下行走不找个阴凉地方歇歇脚,保晒掉你一层皮。
魏七大多数的时候都是汗流浃背,但心情一直美滋滋。
事情进展得相当顺利。
兴华府的库房主要有两片,一片在城西,朱首富的府邸附近,一片在城南,集市旁边。城南的大都低矮破旧不堪大用,这两天,魏七一直在城西转悠。
也有些商铺的老板和魏七一样的判断,提前租好了库房。好在天可怜见,他来的时候还剩下十家左右。
魏七用尽了三寸不烂之舌,软磨硬泡,甚至不惜加价半成一成的,以最快的速度租了七家。
“二百两!”这是第八家,以魏七所知,也是这片闲置库房的最后一家。老板是他对面叼着烟杆的一个干巴老头。
魏七进屋聊了两句,直接报出了价格,一年二百两。不高也不低,正常价。
老头没回话,抽了口烟,用烟嘴在面前桌上轻轻写了个‘4’字。
俩人说话的地方是库房的门房,狭小逼仄,有点热,魏七解开上衣两颗盘扣,说道,“我说大伯,你这嘴一张一闭的可别瞎要,哪有这个价呀。”
老头笑眯眯瞅眼魏七,还是不说话。
四百两,不是没有。魏七的身上恰好剩下四百两,但这价太高了,任人宰割可不是魏七的性格,从怀中掏出二百两银票啪的拍在桌子上,“大伯,银子进了口袋才是自己的,万一今晚进了水失了火,这二百两您也得不到。”
老头慢条斯理的吐口烟,“再多说一句我不爱听的,咱们就别谈。”
老头显然也是老油条,对行情有自己的判断,市面上只剩一家,就这个价,爱要不要。
魏七对老头的态度似乎早有预料,立马换了一副笑脸,“大伯,在下初来兴华府,听说兴华府的生意人都守信实诚,您可不带这样的,太高。”
老头见魏七态度好转,顺口回道,“公子不是本地人?”
魏七摇摇头,“来看个朋友,顺便做点生意。”
老头道,“公子在咱兴华府还有朋友?”
魏七就等着这句话,调整呼吸,轻轻吐出三个字,“朱石富。”
扯大旗做虎皮,为了省银子,魏七一点都不介意把首富的名号抬出来唬唬对方。
老头狐疑的看了魏七一眼,随后想起近日商圈里流传的一件事;几天前,首富亲自把一个相貌奇丑的年轻人送到门口并寒暄了几句,那个年轻人还在门口肆无忌惮的悬赏找一家做药膳的什么铺子。
相貌奇丑四个字本身模糊,可仔细看看眼前人,倒是挺相当。
心里信了八分。
吧嗒吧嗒又抽了几口烟,回道,“看在首富的面子上,二百八十两。”
这就是生意人,不会为了百八十两的蝇头小利得罪他们惹不起的人物。首富高高在上,首富的朋友也就有点高不可攀,万一日后再打交道别给自己小鞋穿。
魏七趁热打铁,“二百二?”
“二百六。”
“二百三?”
“二百五。”
“二百五可不好听,二百四吧。”
“好吧。”老头既然做出了让步,也不差这几十两。
写文书、签字、画押,老头拿了银票闷闷不乐的走了。
魏七长长的吁了口气,大功告成。
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不出两月库房租金少说涨五成,命好可能翻倍。
到时候还了小道士的本金和利息,四五百两是不惜得赚的。
自己就是个天才。
没有酒,门房里太简陋,除了算盘账本什么也没有,要不怎么也得喝两杯。
魏七正沾沾自喜,门被咯吱一声推开,一个小脑袋瓜伸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