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表随从如何通报,何人引路,张文卿如何进的粮仓。
单说到了仓房,见张文卿屏退了左右才小心翼翼的把黑袍解开,何库丞诧异问道,“我的张大人,粮仓这一亩三分地也没跑出兴华府,都归您管,您这是干啥?”
“老何头,别叫我大人,你是我大人。我且问你,近几日粮仓这边有没有什么事?”张文卿说完把黑袍扔一边,找了张椅子坐下,歇歇发麻的腿脚。
“我说大人,能有什么事。粮食都在仓里,雨别说下五天,就算下十五天也一个粒儿浇不着。”何库丞回道。
张文卿脸一沉,“五天前呢?”
“五天前?”何库丞一愣,随即道,“有两个小子在仓门口闹事,没抓到,跑了,这事不是跟您说过了吗?”边说他边从旁边桌上抽出两张纸递给张文卿,“就这两小子。”
纸上是墨尘墨啸的画像,八成像,张文卿端详一会儿,说道,“谁是亲历者,喊来。”
何库丞看看张文卿一张不像有好事的脸,立刻转身出了仓房。
不多时,领着在茶铺门口被墨啸放倒的嚣张校尉回来了。
校尉当时只是被卸了关节,小伤,当日下午请了郎中接了回去。
何库丞开门见山,“董校尉,知府大人亲临,想知道五日前在茶铺那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再复述一遍,不可有遗漏。”
校尉向高坐在上的张文卿行一礼,舔了舔嘴,把那日先是接到手下军士报告,说茶铺门口有人恶意破坏军粮;之后领着人出去想把闹事者拿下;再之后被人莫名其妙放倒的经过说了一遍。
嚣张归嚣张,人还挺实诚,既没添枝也没加叶。
张文卿再度沉吟一会儿,问道,“茶铺里就闹事的小子两人?”
校尉想了想,“还有。”
张文卿闻言一紧张站了起来,“几人?什么模样?”
校尉拧着眉头慢慢回道,“一桌四人,两个下棋的,两个观棋的。观棋的是一男一女年轻的后生,下棋的是一文士和一个秃顶老汉,爱摇蒲扇……”
校尉正绞尽脑汁,把五日前的记忆一点点挤出,力求表达的清楚,却见知府大人捂着胸口瘫坐回椅子上,吓一跳,“大人……”
张文卿喘息着,“你怎么不早说?”
校尉强自解释,“属下觉得,那两小子动手的时候,四人都在旁观,一定不是一伙的。”
“你觉得,你会觉得个屁!滚!”张文卿声嘶力竭的一指校尉,大骂道。
校尉不明所以,看眼领他来的何库丞,见何库丞冲他摆摆手,灰溜溜的退了出去。
何库丞上前两步,帮张文卿揉着后心,问道,“大人,何故发这么大的火?”
张文卿倒口气,让气息平稳下来,有气无力的回道。“老何头,你要想死可别连累我。”
何库丞手一停,“小的胆小,大人您把话说明白了。”
“老汉、秃顶、爱摇蒲扇……”张文卿边说着边伸出根手指颤巍巍向上一指,“想不出是谁吗?”
何库丞喳么半天嘴,霍然一惊,嘴唇都哆嗦了,“国公爷……”
“哎,当着阎王的面不识本尊,你手下真他娘的是人才。”张文卿对董校尉的气还没消,无力的又抱怨一句。
何库丞还在震惊中,忘了答话。
张文卿想了一小下,站起身,把桌上两张画像拿起收入怀中。
何库丞下意识问一句,“大人,这是干啥?”
“擦屁股。”张文卿道。
脑袋还是有点短路,何库丞又顺嘴来一句,“擦啥屁股?”
张文卿差点一耳光扇过去,“老何头!不管是漕运司、督粮司、同知还是通判,凡是从你这拿了红的人,你去告诉一声,统统吐出来。两天内把亏空的粮食补上,一粒不差的补上,不然……”
张文卿舒口气,接着说道,“别以为你我的脑袋有多硬,陛下以下,那位砍起来就像砍菜一样容易,想留着银子还是脑袋,你们自己选。”
何库丞听后第一反应是肚子里骂了一句娘;妈的,属你拿的多,怎么一句不提。不过,这话他哪敢说出口,忙应道,“是,是。”转身出门去了。
张文卿紧随其后披上黑袍,这玩意大热天穿着贼难受,但没办法,屁股不仅要擦干净,还要隐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