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子敲过两更天的时候,裴谨到了。
几人只感觉到一阵潮湿的风从自己面前刮过,人便已经出现在床榻边。
裴谨问过症状,诊脉之后,提笔写下两个药方:
“含有甘草的这个方子是喝的,待阿诺醒了再用……另一张按药浴的方法熬,温烫的时候冲洗伤口。”
田细辛和韩茯苓连忙拿着方子去熬药。
冲洗伤口的药送来后,裴谨将处理过得刀子贴着腐肉一点点的刮下去,每刮下去一层,便用药冲一遍。
待将所有腐肉刮去后,另换了一把刀,将贴着腐肉的那层新肉替去,反复冲洗后敷上特制的止血药粉。
“可以了,你们给阿诺换身衣服,便去休息吧,我来守着。”
裴谨深深地看了眼仍旧昏睡的少女,出了内室,向等在外面的二人打了声招呼:“伯爷,伯夫人,阿诺无事了。”
宁远伯吐出一口浊气:“没事就成,没事就成。”
“阿诺一时半刻醒不过来,不若先去歇息,待阿诺醒了再过来。”裴谨尽量温和地说道,“我要问些事。”
原本想等在这里的姜世年不得不点头同意:“我去隔壁院子,阿诺醒了就差人唤我……孟氏你去看看阿诺,。”
裴谨颔首:“多谢伯爷。”
姜世年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孟氏见赵卿诺仍旧在沉睡,摸了摸额头,见没有发热,方才退了出去。
裴谨浓眉紧蹙:“将你们入京到遇袭的事仔细说一遍。”
他虽不知道赵卿诺中的毒是什么名字,但看中毒后的表现也能猜测一二。
这种一时半刻要不了命,却极为折磨人的毒多用作泄愤,或者刑讯逼供,是宫里常用的手段。
既然是宫里的东西,那襄王和风怀远他们便都有可能。
姜一平道了声“是”,将他们入京后的事一件件详细说给他听:“埋伏咱们的人身手极好,悍不畏死,只盯着大将军一人攻击,而且他们嘴里都藏了毒药,一旦被抓立即咬破自尽……做派像是死士。”
“也就是说在仙台马驿伏击你们的人全部死了?”
裴谨见姜一平点头,垂首沉思,片刻后吩咐道:
“天一亮就放出消息,对外宣称阿诺毫发无损地回到赤阳县……倘若有人向你们打听阿诺的情况,要做到面有忧色的同时,咬死人一点伤都没受。将这些人记下来,派人盯牢了,不要打草惊蛇。”
姜一平稍一思忖便晓得裴谨的目的,立时领命应下:“将军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办。”
裴谨点了点头:“你们去休息吧,记得将遇难兄弟的名字报上来。”
众人依言离去。
方易和罗奉玄出了院子,问清家人所在后,直接回家。
花招喜扯了扯姜一平的袖子,低声发问:“裴将军是什么意思?怎么又是没受伤,又让咱们做样子的?”
“派来刺杀姑娘的人没有得到消息,必然会派人来探听消息,让来人相信姑娘伤得极重,才好引出下一步。”
花招喜恍然大悟,旋即皱紧眉头,附耳低语:“派人来?是觉得咱们身边混了细作?”
姜一平几不可闻的“嗯”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