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竟不知三王兄你几时变得这样痴情了?若是当年容”
说到此处,却堪堪的住了嘴,依稀可察,他噙着高深莫测笑意的嘴脸,眸光如电,在对面身着血色般大红喜服的男女之间游走。
覆在夏侯缪萦手上的大掌,似微不可察的收紧,勒的她不由一疼,下意识的望向身畔的男子,转眸间,这样尖锐的触感,却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如同从来不曾发生过,仿佛一切都仅仅只是她的错觉。
“本王又多嘴了”
将抛了一半的话,就此截断,赫连烁已是一派逍遥公子的架势:
“看来稍后三王兄和十三公主的喜酒,本王要罚自己多喝几杯才是”
漫不经心的轻笑声,突兀的响彻偌大的喜堂,立马有识相之人,瞧出眼前的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再没什么危险了,遂随之呵呵的笑起来,但闻阵阵嘈杂之
声,想来当是一片热闹的景象。
夏侯缪萦却不知为何,心里总似被什么东西堵着一般,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像是一不留神陷进去的一个巨大的谜团,而她自己却不自知。
近在咫尺的男子,隔着一方喜帕的距离,两人相距的这样近,却又如此的遥不可及。
“公主,该拜堂了误了吉时,会不吉利的”
耳畔有温润嗓音,低沉婉转,男人坚实的大掌,轻握住她的小手,一步一步向着喜堂的最中央而去,那样稳健的步伐,像是要就此带着她,一直走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的尽头一般
“夫妻对拜”
随着喜官高亢悠长的四个字,一场婚事,正式礼成。
对古人而言,拜了天地,从此之后,便是明媒正娶的夫妻了两个人,一生一世
呵,一生一世那样漫长的时间,那样厚重的承诺
抬起头的一刹那,夏侯缪萦心底突然漫过一片恍惚。
不知从哪里来的一阵风,吹得堂上喜烛摇曳不定,有流转的光影刺进瞳孔,抬眸,触目望去,一张男人的脸,就这样毫无预兆的闯入夏侯缪萦的眼底。
眼前的男子,面若冠玉、目似朗星,一双极好看的眉眼,漆如墨画,料峭的眉角,微微向上扬起,似是有情却无情,偏勾出撩人心魄的弧度夏侯缪萦的心,蓦然一跳这双眼睛,没来由的让她觉得如此的熟悉就仿佛已经认识了千年万年一样,但时间过的太长久,一不小心便不知被遗忘在了记忆中的哪个角落,任它蒙了尘,落了灰,渗出股泠泠的陌生之气让人不自觉的想要靠近,却又本能的抗拒
她就这样肆无忌惮的望住面前的男人,精致眼瞳里,浮着点点迷惑之色,像无意间闯入禁地的一只小兽,浑忘周遭的一切。
满堂的气氛,似乎安静的诡异,更有各色眼光,如围炉一样纷纷聚在她身上,夏侯缪萦呆了呆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抚上额角,肌肤温热,发丝柔软,全不复先前绸缎带出来的沁凉之感
脑子一转,夏侯缪萦陡然反应过来呃,那一直盖在她头上的大红喜帕,去了哪里?
“公主,你是在找这个吗?”
面前男子,一管大理石刻般挺直的鼻梁下,薄唇微启,倾吐出一把清清冷冷的嗓音,似三月春风拂面,轻暖里化些刺骨的幽寒,低沉而性感,微微擎起的修长指尖,携着一方喜帕样的东西,大红底子里,绣出一团花好月圆的好景致、好意头
想是方才平地里来的一阵风,将她的盖头掀了起
来,却正好被近在咫尺的男人,给接住了
“谢谢”
懵懂的道了一声谢,夏侯缪萦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想要从男人的指尖,将盖头接过没有了它的遮挡,就这样突如其来的裸着脸,站在满堂宾客面前,叫她一时之间,还真有些不适应
指尖触到那光滑绸缎的一角,夏侯缪萦轻拽了下,男人却并没有意料中的松手,反而似收的更紧了些
抬眸,夏侯缪萦望向这隔着一方喜帕距离,与她面面相对的男子,却正撞进他凝住她的眼神
那一双沉似上等漆烟墨的眼,深邃如古潭,看似平静无波,内里暗流汹涌,如卷起一道巨大的漩涡,吸着人不断的下坠,直似要堕到那万劫不复的境地里一般
这样一个男人,太过危险脑海里蓦地闯入这一念头,夏侯缪萦惊了惊,拽在喜帕上的右手便不由下意识的一松
只是,还未等她这本能的一个动作落到实处,指尖却陡然绕进一缕轻暖的温度垂眸望去,男人微带薄茧的大掌,堪堪覆在她的指尖,有漫不经心的力量,从他粗粝的指腹泻出,绳索一般捉紧她的小手指尖交叠,这样的姿态,仿佛再亲昵不过却不经意的流露,不容抗拒的强势
“公主”
低沉婉转的嗓音,从男人凉薄的唇齿间逸出,似初冬的第一场雪落,清冷而缠绵:
“西秦国的习俗是新嫁娘的盖头,必须由夫君亲手揭下,这样才算圆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