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泉做了十几年生产队长,一向颇有威望,王建川望望堂兄弟几个都不吱声。
心想,气也出了,一个村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仇越结越深,差不多得了,他只好点头同意。
生产队长又问刘海全,“二和尚,你的意见呢?”
刘海全蹲着地上,耷拉着脑袋,闷声闷气道,“就按这个来吧。”
双方都没意见,接下来商量细节,这时刘二和说话了,“等一下。我大爷走不了,该咋说?”
众人一愣,“这孩子说胡话呢?”
刘梵音捅捅刘二和,“弟,别瞎说……”
“难道我叔走不了?”王建国将信将疑惑,走到王老头身边,伸手探了下,对王建川摇了摇头。
王建川胆气也壮了,“你说咋办就咋办。”
刘二和冷笑,“到时当缩头乌龟。”
“行。”王建川瞪了刘二和说,“最好按你说的,要不然,看我不揍死你这小王八糕子。”
王老头被抬走后,刘海全哼唧着问儿子,“老二,你说的是真的?王老头死不了?”
如果记忆没记错的话,前世王老头是今晚活过来的,还活蹦乱跳又活了二十年,一直活到七十六,无疾而终。
在农村,这岁数也算是高寿了。
刘二和看了眼刘海全,想想父亲的前半生其实挺可恨。
作为男人,不能让一家人吃饱穿暖。作为丈夫,对妻子不负责,甚至不道德。作为父亲,没有给予儿女更多的父爱,前世他还一手造就了大姐不幸婚姻。
又觉得父亲很可怜。心地不坏,却被人瞧不起。吃尽辛苦,也只能混个温饱。有父母兄弟却亲情割裂。不受子女待见,临了也只有幺妹在他身边。
人生其实安稳点好,感情也好,生活也好。顾不上想,巴拉两口,招呼老三往乡里走。
到摊子时一瞅,好家伙,周边摆了一溜卖菜的,卖鸡蛋的,还有卖鞋底的,吵吵嚷嚷,敢情全往这边来了。
前世刘二和对乡里有哪些变化没多少关心,上了大学后很少回来,对家乡更是知之甚少。偶然返乡也是匆匆来又匆匆走。
刘二和认真打量眼前一切,突然发现自己一个不经意,竟然给这里带了一丝小小的变化。
这么想着的时候,一个头发半白老头突然从卖鸡蛋的那边走过来,指着纸板问,“小孩子,这几个字谁写的?”
“这个啊……我哥写的。”老三指着刘二和说。
老头瞅着刘二和说道,“挺见功夫,跟谁学过?”
“没,瞎写的。”刘二和谨慎说道。
上世他在商报社工作二十年,练了二十年,练成了省书协,还混到了中协。
重启后,他怕被发现,花了一个学期才从左手又换到了右手。
老头点头笑笑,没说话就走了。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刘二和对老三说,“收摊吧,今个早点回去。”
“……”老三白了一眼,表示不理解。
“王老头该起来了。”刘二和说了句,又在供销社买了两瓶双沟,称了二斤麻花,就和老三往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