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区的傍晚常是昏暗阴冷的,下工的工人在路灯下赶路,人们走的很快。
再加上让人忍不住多添两件衣裳的不近人情的天气,倒是让这片没有生机的土地显得如冰冷的机器般机械地运转,只有那窗缝里露出的昏暗灯光是为数不多的暖色。
“哥,头还痛吗?”
张安乐看着自己面前碗里漂浮着的混合物,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头的确很痛,让张安乐产生一种梦幻式的泡沫感,那不是因病理带来的疼痛,而是一种精神冲击带来的疼痛。
脑海里碎片化的记忆随着女孩的一声哥哥骤然炸裂,脑海里多了些零星的印象,模糊又朦胧。
似乎周围的一切,包括自己都会随时破裂。
张安乐吃了一口面前混着肉类黑乎乎的面球,那喉咙传来难以下咽的刺痛感觉成功将他唤醒了一点,可他还是困惑不止。
若不是旁边椅子上放着的玉匣和自己的身份,他甚至怀疑之前和现在是一场梦。
“还是没好转吗...莫名其妙昏迷了三四天,醒来竟然不饿,连大夫也看不出来什么问题...”
声音的主人皱了皱眉头,妹妹名叫张鱼乐,是个好看的女孩,尽管这几年在家里作女红和营养的缺乏让她肤色变成不健康的苍白,缠着布条的手指发涨,绑着高马尾的发梢枯黄,但是脸上的关心和手里的面汤一样,热气腾腾。
“我现在得去把衣服送到客人那里,回来的时候我再帮你包点药。”
似乎是想到自己的事情还有很多,女孩几口囫囵吞下碗里黑乎乎的面团,提起一旁的长衣,点燃早就被时代抛弃的马灯,利索地就出了门。
“别碰水,等我回来洗。”
张安乐耳畔环绕着女孩出门前的话,面前主成分叫“黑面”的东西让他一点食欲都没有。
这是黑水区自己产的粮食,即使打碎磨粉依旧吃着很粗糙,集市上的肉食家里可不常备,他醒的突然,只能对付一口。
他索性放下碗筷,打开电灯的开关。
灯泡被擦的很干净,只是它的便宜价格决定了它的光芒并不那么纯粹。
这里并没有那么落后,他看到有从码头行驶过来的马车,只是前面排布的木板房却着实说明了很多问题。
黑水区晚上有两个小时是通电的,只是张安乐一家习惯用油灯来照明,毕竟这里的基建并不完善,随之而来的就是电费的高额,那是一笔不必要的消费。
张安乐走到屋子里立着的一面镜子面前,一边摩挲着旁边放着的黄金色的面具,一边看着镜子里的脸。
一张消瘦的青年的脸,眼神满是迷茫,但与原本的自己有七八分相似。
“嘟嘟!”
有人沉沉地敲了敲木门。
张安乐利索地抽开柜子,把玉匣和面具放在里面,脸上挂起久病初愈的憔悴。
“安乐!可醒了!”
汉子的声音粗哑,比张安乐高上一点,身形却比他更加消瘦,手里握了个半个巴掌高的玻璃罐,进屋就把玻璃罐扣在桌子上。
“安乐哥!”
门外趴了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往里探着头,惊喜地挥了挥手,张安乐笑了笑,那少年立马冲了进来。
“老哥,这是...”
张安乐脸上笑起,才想起这男人的名字。
胡长行上前一把将张安乐按坐下,方才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