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公孙瓒跪坐在公案前面,使劲搓了搓脸,神色懊恼。
令支被糟蹋成那样,也没啥好逛的啊,怎么就鬼神神差的去逛街?
十三误我!
就着青铜油灯,忍着灯油散发出的膈应气味,公案上堆积如山的公函,总算处理完,美美伸了个懒腰。
“郎君!”
公孙瓒顺着昏暗的光线望去,应羡鱼的母亲,额头依旧包着棉布,手中一个小陶碗冒着热气,诱人的香味隔着老远窜进公孙瓒鼻孔,“已经子时半,奴看前堂灯火亮着,给您煮了热粥!”
公孙瓒微微一怔,接着笑了笑,“不瞒你说,饭来张口这个梦,我以前经常做!”
伸手接过陶婉捧在手中,热气蒸腾,也不怕烫,滋溜一口,接着眉头皱起。
应羡鱼的母亲小心观察着公孙瓒眉眼,立马有些慌神,使劲攥着手,就要跪下,“郎君,可是口味不好,奴这就给您重新煮!”
“不,是太好喝了!”
公孙瓒眉头舒展,大口吞咽,抽空解释,“在棋乡打仗那会儿,我就想自己培养个厨子,满足些口腹之欲,没想到,兜兜转转,随便找的厨娘,竟然有这种手艺!”
应羡鱼的母亲松了口气,微微踌躇,轻声解释,“郎君有所不知,奴本是豫州孔圣故乡逃难到幽州的!”
“哦?倒也难怪!”
公孙瓒舔干净陶碗,意犹未尽,抬头惊讶的看着对方,“儒道圣地,难怪对吃食精深,一碗粟米粥,竟能做出别样风味,对了,怎么称呼?”
“奴名孔合清,郎君可唤奴清娘!”
孔合清面上泛起丝丝绯红,不安的扭了扭身子,公孙瓒正要说些什么,侧门内,睡眼惺忪的应羡鱼,光着脚丫子,揉着大眼睛带上哭腔,“娘亲,娘亲,你去哪了……”
“十三,你怎地光着脚跑?”
孔合清一把将应羡鱼抱起,强烈的失重感,终于让小妮子睁大了眼睛,同一时间看到了端着空碗的公孙瓒,立马手舞足蹈挣扎着要抱抱。
“大锅锅,大锅锅抱!”
公孙瓒放下碗,抱起应羡鱼,小姑娘搂着公孙瓒脖子,伸着脖子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一边嘟囔一边扭动,找了舒服的姿势,再次去见周公。
这一抱就是一晚,公孙瓒睁开眼的时候,孔合清红着脸在床另一侧稀稀索索收拾东西。
两人目光对视,不约而同斜开脸。
不是不想放,是根本放不下,稍微动应羡鱼搂着自己的胳膊,小姑娘立马睁开眼就要哭……
十三又误我!
出了厢房,天还没亮。
公孙瓒照例光着膀子在院里练了个把时辰枪术。
期间步陟听到动静,出门瞅了瞅,打着哈欠又进了门,步婉的厢房上,窗户偷偷开了一个小缝。
鉴于班师的缘故,军队整备很快,公孙瓒擦干身子,赵参一众就进了院子。
“郎君,诸事以备!何时启程?”
“子山兄,东西可收拾妥当?”
公孙瓒转身,步陟尚有些倦怠,打着哈欠道:“没啥收拾的,别忘了我跟妹妹就行!”
“即刻出发!”
公孙瓒披好铠甲,原本星眉剑目的谦谦君子,立刻高大威猛,“睿渊,找架车马,安置子山兄妹,还有应羡鱼娘俩,本座先行一步!”
“子山兄,我们辽西再聚!”
“瓒哥儿携凯旋之威,定一路顺风!”
两人共拱手,步婉身形袅娜,含胸万福,公孙瓒颔首后大踏步离开府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