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沟聚落,数日前,戍卫带领着八百女媛和粮铁已安然回归。
这几日,小桑洛忙的是团团转,几乎双脚不沾地。还是按照原先的约定分完稻米和麦子,之后,就是临时安置数百女媛。
聚落东头空着的石屋与西头多盖出的草屋、魏道濛屋里、小院、灶房都挤满了女媛,这都不够,聚落西的空地、晒谷场都临时搭盖了草棚。
聚落里除魏道濛外的十数个主事之人,和现有缫丝坊、丝织坊、铁冶坊、竹编坊、石匠坊本就是按劳分配,自然不缺粮帛,不能说家家户户都有余粮,至少十之七八,剩下的两三成活得稍微辛苦些,靠着做些零活和相互接济,总有口饱饭吃。
自戍卫用独轮车、板车及身驮的三千石稻米和三千石麦归来后,聚落里一年半载的可以不为衣食发愁了。即便新到的女媛,每人也分得了二十斤稻米和二十斤麦子。
欢喜自不消说,只有小桑洛,一面安排八百女媛们的起居吃食、衣衫用物等,一面应付聚落里小郎、婶子们的各种讨好和说亲,事多的真的令她头皮发麻、欲哭无泪。
想着后面还有乞活军孤儿寡母、老孺女眷要安居聚落,说是一千余人、兴许更多人会来到魏家沟,想到此,小桑洛急忙找到王老伯和聚落一众主事人、还有各坊的管事、八百女媛中几个伶俐的、还有季绍、韩子熙、王细君、吕秀四人一同商议。
大家即使想多搭建些草屋,无奈聚落里草屋都快与缫丝坊织工绣娘们住的屋连成一片了,空地实在不多,又不能砍了桑树、伐了竹林,众人思索良久、莫衷一是。
一位唤叶溱溱[zhen]的女媛怯生生地说:“桑洛姊姊,按理说大娘子和小郎主搭救了我们这些苦命人,有衣蔽体、有口吃食就行,大娘子还消了我们的奴身、桑洛姊姊还待我们这般好,我们都觉着过意不去,不如在丝织坊的后山里随意搭些茅屋,能住人就成。”
韩子熙瞧了瞧叶溱溱,直截了当地道:“溱溱,有甚主意就直说。既然到了聚落,大家也没当你们是外人,不用扭扭捏捏的。”
叶溱溱像是被踩着了小尾巴,羞涩地道:“我瞧着聚落里许多草屋都有些年头了,听人讲靠山吃山,可以拆了草屋采些山里石头和树木盖成小楼啊。”
小桑洛被一语惊醒,说道:“王伯、大婶、各位大兄姊姊,你们觉得如何?”
小桑洛问完,众人一听是要盖小楼,皆无异议。
王老伯肃然说道:“既无异议,明日便拆屋盖楼。”众人一听这就要住上小楼了,从此鸦巢变凤宫,个个欣喜不已、劲气十足。
小桑洛感觉聚落里若是所有草屋变成了小楼,大家都忙活起来,估计说亲的就少了,自己也不至于每天气喘吁吁地东奔西走。
忽然她看到那个小女媛溱溱,想到魏道濛捎回的书信,朗声说道:“还有一事,大兄书信里说起再招募些戍卫的事。”
王无畏说道:“聚落里现下能习武的精壮汉子不多,最多再招募一百五十人。女媛却是不少,可以试着多招募些。”
王老伯所有所思的捋了捋胡须,说道:“溱溱、依怡、璎珞,你们三人跟着桑洛招募女媛,请韩女侠把关定人。佳良、苻康、无畏招募聚落里能习武的汉子和周边的猛士,麻烦季大侠帮忙盯着挑选。左芬、余桃你俩再给缫丝坊找些女媛,刘灿、李叙、刘子谋,你们三人给丝织坊选些织工、绣娘的学徒。现在聚落里有四千九百多口人,明日,先各自招募,后日聚落所有戍卫去玉山伐木取石、盖小楼。”
众人依王老伯所言,各自忙活。
到了第二日昏时,八百女媛踊跃报名,其中有二百十七人被选上、加上聚落里选出的八十三人,共三百女媛成为戍卫一员。
戍卫小郎本就有二百人,能符合季绍、王无畏要求的实是不多,加上周边几个小聚落招募投奔来的,才堪堪新招募了一百八十人。
至此,魏家沟聚落戍卫共六百八十人。
新增了三个女媛为百夫长,韩子熙、季绍、王细君、吕秀代替魏道濛教授剑法和各式兵器、弓弩,王无畏教授排兵布阵、兵法韬略。
第三日开始,整个魏家沟聚落旧貌换新颜计划全面展开。
到了张帮主讲故事的时候,魏家沟聚落除了缫丝坊和丝织坊外,已经全民动员了,伐木的、拆屋的、采石的、运送石木的、师承公输班的能工巧匠、专门烧菜做吃食的姊姊婶婶,各自忙的热火朝天,一场轰轰烈烈的盖小楼活动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玄微阁,第二日没人再催着张清远帮主讲故事了。
众人在峭崖的穿廊上散了半日心、饮了半日茶、谝了半日闲话。
晌午过后,阁主又请几人到了银杏阁,唤了阁中一个画师姊姊给每人作了一幅画。
作画的空挡,张清远主动邀约魏道濛一起江湖游历一番,魏道濛说自己应承了天盗门聂女侠成婚之礼才会出门。
张清远立刻来了兴趣,说天盗门在江湖帮里人人仰慕,就是无缘一见,此刻既然知道了,他定要向众游侠们说上一说、定要去随上一份贺礼,再与吴锐大侠一同杀獠,剿灭那狗屁胡天殿和到处为非作歹、恶贯满盈的圣火使。
“这叫做,朝闻道、夕死而已。”张清远豪情万丈的说道。
“张帮主,我觉得你更应当个道士。”姚以沅含笑打趣道。
“何意?”张清远不解一问。
“道士讲求机缘、随遇而安,疾恶如仇、但凭本心,言谈飒爽直抒胸臆、做事绝不拖泥带水。”魏道濛笑着回道。
嵇姞在旁听着,没有搭话,这会蹙着眉头、愁肠百结,不知在想甚事。
第三日,众人相继拜别离去,日子似乎又恢复了之前的宁静祥和。
又过了两日,魏道濛总感觉嵇姞心绪不宁、彷佛有话要说却顾虑重重,许是猜到他想着聚落、不会久留,他猜测道。
魏道濛确实想到聚落里还有一大堆琐事不知进展咋样,他总有些惦念,又实在舍不得每日晌午后与嵇姞小屋独处、谈天说地或是切磋剑艺的美妙时光,再说,他也不知江湖门派的成亲礼仪,见嵇姞心事重重的也不好问,一时踌躇不决。
咦,这都快日落了,姊姊还没来,今日有事耽搁了麽?
魏道濛坐在案几边交椅上正胡乱地想着,游目间瞥见一双穿着丝履的双足停伫在门帘下,朦胧又纤细的小腿到匀称的大腿、细腰到微微颤动的胸脯,他惊呼一声“姊姊”。
“看够了?”嵇姞红着脸嗔笑道。
“才看不够昵,我要一生都这样看着姊姊。”魏道濛严肃正经地说道。
他却分明觉察到嵇姞今天衣衫穿着、脂粉打扮和往日大不相同,许是四月的白日暖阳灿烂、阁中近来无事,嵇姞此刻没穿法箓罗衣,只贴身松松的着了一件薄薄的素色绸衫、薄薄的素色绸裤,披着一件素纱袍子,显得异常迷人。
门边的微风将嵇姞的素袍撩动,将玲珑有致的身姿曲线勾勒的若隐若现。
“希之,姊姊有件事不知怎样开口说?”嵇姞放下布帘,走进小屋,心里乱腾腾的,随意坐在案几上,小腿不自觉地微漾,看着魏道濛憨憨的眼神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