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已慢慢暗了下来,江素娥捶着腰站了起来道:“乖徒弟,各种变美的妆饰法子,为师都已经教完了,现在就尽你之所能,把你自己变成一个闭月羞花的大美人吧。这坐了一天了,我得出去走一走,两刻钟后再回来看你学的成效。”说着,便抬腿出门径自去了。程柏蘅在镜前坐好,将整日之所学尽情地在脸上施展着。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程柏蘅正举着一支步摇在盘好的堕马髻上比量,一时没拿准插在哪一块的发中,心下对自己的装扮感到有些忐忑,一边将步摇插好,一边略带不好意思地笑着转过头来:“师父,两刻钟已经到了吗?”见进来的却是郑辰琮,心下好笑,问道:“师父,你昨天就没骗过我,怎么今天又扮上了?”却见郑辰琮仍站在原地,烛光照映下他的眼睛闪着点点光芒,他双唇微张,忽尔又紧张闭上,喉头微动似乎咽下了一口口水。程柏蘅猛地站了起来,往前走了两步又站定:“阿舅,真的是你?”声音竟然哽住,眼中也盈满了泪水。程柏蘅心中暗恼:“阿舅肯定会拿这个来取笑我的。”
没想到郑辰琮仍是欣喜地上下打量着她,好久才叹了一声;“小阿蘅,你长大了,怎么变得这么好看?”
一瞬间,程柏蘅觉得一股热流猛地涌起,顺着脖颈迅速爬上了她的脸颊,她微微低了头,竟然有些语无伦次:“是师父,她教我装扮,我,其实,我用了黑皮汤,脸还是黑的,我去洗脸…….”
“洗什么脸?为师还没看到呢!”门外传来江素娥的声音,她跨进门过来盯着程柏蘅瞧了几眼,点头道:“嗯,肤色调得好,眉眼底子好,随便打扮几下都好看。不过你这眉毛还是画得重了,唇脂抹得不好,颜色要挑刚成熟的樱桃的那种颜色,要抹得更饱满一些,像含苞待放的花瓣。”说着,她亲自动手在程柏蘅脸上描画了几下,程柏蘅再对镜照去时,果然更加明媚娇艳了几分。
江素娥满意地打量着程柏蘅,笑问:“辰琮,怎么样?昨日听邢掌柜说,她来的时候可是一个小后生,我这只是调教了一天,现下就变成了一个大美人了。”
郑辰琮笑着拱手作揖:“有劳江姐姐费心了!不过,我们不是说好了,江姐姐还是称我为姬朗的好。”
“都一年了才告诉姐姐你的真名,我多叫几声怎么了?”江素娥笑着斜睨了他一眼,又道:“好,知道了,以后人前人后都叫你姬郎。你们舅甥很久没见了,快聊着吧,我得回去一趟。”
郑辰琮道:“我进门的时候,余管家说晚饭马上就好,江姐姐吃了饭再走吧?”
江素娥摆手道:“帮里出了点事,永济庵和山阳庵几个人起了纠葛,今晚庵主便会带着那几个动手的兄弟都到我的住处,我得回去调停一番,马车就在大门外等着呢。乖徒弟,你有空还得多琢磨琢磨,多上手练习练习,为师明天一早再来教你。”
程柏蘅与郑辰琮一并送江素娥出门,出了二门江素娥便不让他们再走了:“乖徒弟,你这个样子太惹眼了,还是少让别人瞧见,回屋去吧。姬朗,你也别送了,你们这么送,我反而倒走不快了。”
二人依言站在二门处,目送江素娥穿过回廊出了大门后,转身往回走。
“阿舅出门刚回来吗?”
“刚进门,听余管家说你昨天就来了,一路可顺利?”
“还好。”程柏蘅想着一路而来的经过,“遇上了一些事,好在也没耽搁多久。别的也倒罢了,就是正定县城北山里的事,一会我得好好跟你说一说。”
正走着,郑辰琮突然停下了脚步,走到东墙前伸手折了一枝蔷薇,插到程柏蘅鬓边,端详一阵,笑道:“人比花娇。”
“阿舅打趣我,我还是先去把脸洗了吧。”程柏蘅心下有些慌,几走进屋子冲着铜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