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刚擦亮,一行人就已离开哨所,马不停蹄的赶路。
行至申时,果然看见不远处的路边有间搭棚的茶摊。
穆舟驱马上前,头一回主动对燕行道:“少爷昨夜受了些凉,还望大人稍歇片刻,让他用些热水暖身。”
燕行拉绳减速,在茶摊前勒马,顺水推舟的允了。
摊子里这会没有客人,趁着空闲缝补衣裳的老妪听见马蹄阵阵,搁置了手上的针线出来招呼,里间还有一个八九岁大的孙子,抱着一摞空碗出来,挨个给人分。
穆舟带着赵思知坐在最靠边的角落,柯宇寰心事重重的提着一壶热水走到他们这桌。
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好和穆舟耳语商议。
穆舟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漫不经心的笑了笑:“柯教头先坐下喝碗热水暖暖身子,也帮我看顾下少爷,我有些事要去寻大人。”
赵思知闻言,心惊抬头。
穆舟端碗,借着喝水的动作,目光顺着碗沿给了赵思知一个安心的眼色。
赵思知哪里能安的下,他心里吊着十五桶水,几番欲言又止,终是没有出声。
柯宇寰闻言不似他那般七上八下,心里反而安了下来,打晕赵思知的事自然得由他来动手,那穆舟去寻燕行上报纸条的安排倒也合理。
两人抬手示意,算是碰杯约定,穆舟又喝了一口热水才站起了身。
柯宇寰在桌子底下搓了搓手,目光看向赵思知,对他招了招手示意附耳近言。
赵思知毫不设防的凑了过来,将脖颈递到眼前,柯宇寰悄摸抬起胳膊,岂料一记手刀还没有落下,他自己两眼一黑,就从凳上栽了下去。
“柯叔——”赵思知唬了一大跳,惊叫出声。
因着往日里穆舟总和燕行隔着最远的距离,此时听到惊呼,她也不过才走了一半的路,闻遥率先赶过去搭脉,安西军在事发第一时间就围了摊子,云尽已经开始审那对祖孙。
“大人,跟我们没关系啊。”老妪惊慌失措,“家中壮年都是樵夫,我们不过是煮些茶水以补家用,都是本分人啊……”
燕行扫了一圈,目光落在走了半道的穆舟身上。
穆舟抬手捂了捂肚子:“有些不舒服,正想去那什么。”
燕行目色更沉,穆舟只觉到他神色渐深却也看不出波澜,便偏了头对着赵思知唤了声:“少爷,要不你来帮我把个风……”
赵思知正是六神无主,转头却看到穆舟对他使了个眼色,当下心里五味杂陈,好像是明白了点什么,讷讷的应了一声,朝她走了过去。
穆舟又捂着肚子,面带痛苦,双眉紧蹙道:“也不知怎么了,不搅扰大人,我这就先去了。”
燕行本也没打算拦,穆舟寻机带赵思知离开他早有所料,只是未曾想过这时候柯宇寰竟会晕了过去。
刚刚用的茶水分明验过,难道……
耳边老妪在不断恳求,孩子哭声不绝,他快步走到闻遥身边,柯宇寰嘴唇发紫,无需诊脉也知是中了毒。
闻遥面色凝重:“这毒虽未见过,却看似不烈,我先施针压一压。”
燕行神色有些诧异,连闻遥都不知道的毒世间罕有,偏又毒性不强。
“别为难她们了。”闻遥看向祖孙,叫了声云尽,“应当是昨晚就中了毒,现在才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