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风驰电擎的赶了三日路，燕行带队一直走在最前，穆舟带着赵思知始终缀在最后，云尽有心试探，却一直寻不到什么机会。

赵思知第一次长途跋涉，每日都是咬牙坚持才不至脱队，好不容易熬到露宿，狼吞虎咽的用完饭就一头栽睡过去。

穆舟虽然骑术了得，身子骨却不大好，每回下马也是惨白着一张脸。

今日午时，趁着用饭休息的片刻，云尽拉着闻遥替她探脉。

穆舟淡淡扫了一眼在远处喂马的燕行，直言不讳的推拒道：“不过是早年血崩失子，落下气血不足的老毛病，不劳烦闻大夫费心。”

这种事换了旁人，不说极力遮掩，起码不会像她这般明晃晃的说出来。

云尽面上尴尬，心里还有那么点愧疚，但想到燕行的吩咐，还是开口道：“闻遥不仅擅长外伤，也精通医理，看看总没坏处。”

“若是精通医理，那闻大夫想必知道这也不是病，除了休养调理药石无医。我不愿伤怀旧事，在此多谢二位好意。”

穆舟这话里话外，好似云尽再坚持下去，就是执意要揭人伤疤。

闻遥身为医者，最是见不得揭人伤疤。他人如其名，不止样貌清隽，身上还透着股悠然见南山的宁静气质，此时不仅毫不犹豫收回了准备探脉的手，还将云尽扯到一旁慢条斯理的道：“我看她面色苍白身子羸弱，不用把脉也知气血必有亏损，而且……”

云尽眼中倏然一亮，等着他的后话。

闻遥一把推开了他过分炙热的目光道：“她这嗓子格外暗哑，但听着不似伪声。”

云尽还以为他能说点什么有用的东西，当下无言以对的白了他一眼，转身去寻燕行，一五一十的禀报了一遍，又道：“明晚就能到辛汤和丰川的交界地了，丰川那边已经派了人迎候，届时趁着人多再寻机试她会不会武。”

燕行慢条斯理的喂着马，隔了好一会才道：“连日露宿，今夜便宿在哨所。”

云尽得令，旋即招呼众人整装出发。

柯宇寰原本还担心路上他们二人多少会生些事端，可穆舟不仅将赵思知看的安分，甚至每日天亮前就已拉着半梦不醒的赵思知候在马旁，自己也泯然于众的缀在末尾，丝毫没有要求多余的照拂，队伍里多出个女人竟毫不违和。

柯宇寰有心体恤，却碍于一个乳臭未干，一个病弱寡女，终是不好多加亲近。

是以这三日，也未曾多言。

今日难得入住哨所，赵思知打起精神，以为终能饱餐热食，可安西军因着辛汤驿站的前车之鉴，入门便吩咐不用备膳。

哨所里的巡防兵闻言诚惶诚恐，忙道自己是刚来的一批，对于此前使臣一事毫不知情。

燕行也没有多加为难，只吩咐每间房内送桶热水即可。

巡防兵长舒一口气，连忙应声去准备。

赵思知一腔热血凉了个透，他理所当然的和柯宇寰被分到了同一个房间。

穆舟独住一室，经过他们门前又走了回来。

“临近丰川地界，柯教头可有交代？”穆舟话是对着柯宇寰说的，目光却落在赵思知身上。

柯宇寰心下会意，入了丰川总会见到那个指证赵修远的人，未免徒增事端，他顺着话颔首道：“确有一二。”

穆舟便随着他们一起进了屋，两人一个白脸一个红脸，对着赵思知耳提面命说了不大一会，门外响起了笃笃的敲门声。

柯宇寰起身开门，屋外站着一位巡防小兵，提着桶热水。

柯宇寰抬手接道：“有劳。”

小兵笑的一脸质朴：“无妨，卑职给您搁进去。”

柯宇寰见他恭敬热情的抬桶迈脚，便侧身让了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