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府这一夜闹的鸡飞狗跳,灯火通明。
全府上下,人尽皆知。
除了,穆舟……
她喝了一碗汤药在榻上睡得昏天暗地,直到日上三竿才养足了精神,起身打算去同赵思知辞个短行。
穆舟打了一路的腹稿,结果推开房门,里面却空无一人。
她寻了个丫鬟一问,才知昨夜发生的大事,面上那副漫不经心的神色未变,出府的步子却比往常快了不少。
穆舟原本就做好了打算,今日出发一路疾驰,赶在安西军前走一趟丰川,不惜在夜里忍着反胃喝了碗药养精蓄锐。
没曾想,就只安生的睡了一夜,醒来赵思知那小子已经偷摸出府,独自去追了安西军。
也不知那小子猛然得了这么个消息,心里得慌成什么样……
通往丰川的官道三面环山,外凸内凹,万树茫茫。
燕行带队出城,应石挥泪相送,目光落在云尽的后背上,恨不得给他烧两个窟窿眼。
云尽浑然不觉,还在那幸灾乐祸对他可劲摆手,最后被燕行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飞奔出队,险些摔了下来,看得应石狠狠地遗憾了一把。
这一路疾行,持续跑了三个时辰才勒马而停。
燕行环顾四周,最后目光落在那崇山峻岭,似笑非笑道:“这一路都很适合伏击。”
柯宇寰催马上前,在旁答道:“这天然优势被山匪占据,是以赵参将带着我们剿了这些年,也难以彻底根除。”
出发前罗和硕点了队人马相随被燕行推拒,唯独这位教头毛遂自荐。
燕行听闻他和赵修远私交不错,并在丰川任过教习一职,便留了下来,此刻听他意有所指,便顺着问道:“这里是官道,山匪这般猖獗?”
“八年前有位贵人丧命于此,先帝龙颜大怒。”柯宇寰感叹一声,“丰川和辛汤一并问责,自此五里一短,十里一长,岗哨严守。这些年算是好多了,匪患虽除不尽,但也从没不长眼的劫过官车。这次使臣出事当真始料未及,负责护送的城军多与卑职相熟,家中难以坐立,今晨才斗胆请命。”
他三言两语既表明了立场,也暗示了蹊跷。
燕行的目光还在山脉绵延间流连:“柯教头是想亲自去见见丰川那位幸存的迎使吧。”
柯宇寰拱手一礼:“大人想要查明真相,卑职愿效犬马之劳。”
燕行这才侧目看了他一眼,短须方脸,颧骨分明,肤色黝黑,身形魁梧,坐在马上的后背挺的笔直,瞧着是个粗人,脑子却十分活络,将私事公办说的冠冕堂皇。
“主子。”云尽见他们说的差不多了,这才催马上前。
柯宇寰不等他示意,便识趣的退到一旁。
两人催马缓行,云尽禀道:“那小子跟了一路,又窥伺许久,要抓过来么?”
“罗大人将人看的真好。”燕行轻笑一声,“也不怕我将那小子剥皮挂在城楼上。”
云尽琢磨了一下,才想起昨夜离开罗府时说的话,恍然道:“我说怎么尾随个毛头小子,原来是赵修远儿子?”
“由着他,到了丰川直接扣下。”燕行说完便扬了鞭。
云尽摸了摸下巴,有些可怜的看了看身后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