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阳赵氏,兴起于明良年间,在先帝执政时也曾是盛极一时的望族。
祖父赵华清才华横溢,连中三元入仕,在明良年间曾出任过太子傅,备受推崇。难能可贵的是他少年得志却不骄不躁,矜贵有度,为官清廉,家风严明。
至此声名鹊起,赵氏也成了恒阳远近闻名的书香门第。
奈何天有不测风云,烬武二十六年,赵家娶亲当日恰逢叛军作乱,见人就屠,血流成河,亲朋皆丧。
就连前来赴宴的达官显贵,都有一多半遭了难。
花好月圆的喜事成了无妄之灾的白事,赵氏满门只幸存了赵修远这一位还来不及拜堂的新郎官。
他和未过门的妻子跪在尸殍遍野的酒宴里,抬头是大红的囍字,身旁是双亲的尸体,满地血泊将喜服浸在其中,染成了人间不该有的艳色,令人触目惊心。
煊赫显贵的书香门第断在了他的手里,赵修远背负着血海深仇,自此弃文从戎。提笔作赋的手,斩杀了无数叛寇,意外走上了另一条节节高升的青云路。
生活本该苦尽甘来,可天意最是弄人。
烬武三十年,妻子江涵秋因匪祸离世,本想着弥补妻子栽培儿子的赵修远再次提刀,又一次扎进了剿匪的军营。
赵思知年幼失恃,一夜之间没了娘亲也见不到父亲,幸福美满的家庭,随着夕落旭升支离破碎。
小小年纪,从父母的掌上明珠沦落到邻里欺辱。
赵修远的好友闻讯而来,赵思知见到个熟人,就哭成个泪人,罗和硕心疼的将他带回去收养。
年仅四岁的赵思知经历了一波三折的跌宕起伏,从云端跌落尘埃,又重新锦衣玉食的被罗和硕娇生惯养起来。
赵修远虽时常出入罗府,却只同罗和硕商议军务,除了逢年过节,甚少去后院看他。
赵思知慢慢淡化了父亲的印象,性情也从温顺乖巧变得沉默阴郁。
罗和硕怜惜他的遭遇,对他无所不应,府中的奴仆也众星拱月的将他高高捧起,日日花尽心思哄他开心。
今日里请个戏班,明日里捉鸟斗蛐。
赵思知的脾性却越来越阴晴不定,戏子开嗓唱了句‘我那高堂母……’便被赵思知命人拆了戏台掌了嘴。
啼鸣的鸟被拧了脑袋,斗输的蛐蛐一脚踩成了泥。
罗和硕不舍得打骂半分,赵思知便无法无天的从府内祸害到了大街小巷。
等到赵修远听到儿子臭名昭著的风声,赵思知早已叛逆成性。
自此,这父子二人从毫无交流,上升到了逢年过节添一顿藤条炒肉。而赵修远除了剿匪,也多了一件四下赔罪的差使。
景治元年,罗和硕升任辛汤知府,赵修远调任辛汤参军,而年仅十岁的赵思知早就混成了一个小恶霸,年少的纨绔皆唯他马首是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