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没人有那个本事,一通哄笑后兴致勃勃的看向台上的说书人。
“看来诸位客官都挺感兴趣。”说书人悠悠道,“那今儿就来说说咱们大楚国祚二百余年,唯一的这位女将军。”
赵思知面色一怔,这位女将军的生平确实传奇,只是前些年她的事迹还讳莫如深,如今时过境迁,现下竟是都能拿来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先皇钦点的这位朔风将军,出生于簪缨世家苏氏,单名一个‘鸢’字。”
“不是吧……”有人出口打断,“苏邦山不是与她断了父女情分,将其赶出家门了吗?”
另一人在旁接道:“我听说那是因为当年苏家满门获罪,怕牵连到她,这才出的下策,并非不是亲生。”
“谁能想到名满京城的苏家,竟会落得如此下场?”
“可说呐,就连嫁进门的玲珑公主都自缢谢罪,更别提苏邦山那位驸马爷了,三代忠良的苏氏算是遭了大难。”
“大家都以为这苏氏会就此没落,谁又能想到当年苏家仅剩的两个女儿,姐姐被先皇钦封为将,妹妹被今上亲封为后?”
说书人不过才起了个头,堂内氛围已是沸腾不止。
果然是够新鲜,又刺激。
赵思知将手中余下的瓜子搁回盘里,收了腿,单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趣的听了起来。
面对众人探询的目光,说书人也不好妄下定论,只陈述道:“说来这苏鸢并非玲珑公主所出,而是苏大人当年的一段风流,苏鸢十四岁才回到苏府认祖归宗,寄在了玲珑公主名下,虽说其间曾被逐出过家门,但如今还是入了苏家祠堂。”
众人一脸惊讶:“皇后能让她葬祖坟?”
世事弄人,苏家仅剩的香火本该互相扶持,相濡以沫,却最终反目成仇,一死一伤。
当年还是王妃的苏韵姿,亲自引领羽林卫围杀朔风将军苏鸢。
先帝宾天,瑾王登基,苏韵姿封后,一切尘埃落定,口诛笔伐朔风将军的舆论开始甚嚣尘上。
无论是带金佩紫的百官,还是瞽言刍议的百姓,都众口铄金的指责苏鸢毒害先皇,矫诏篡位。
皇后为平众怒,将苏鸢尸身悬于金陵城楼鞭尸示众,直到第八日,左都大人沈清持从苍北归京,才命人将其收尸入殓。
谁也没想到,竟是入了苏家祠堂。
这事当年闹的人尽皆知,百姓大都附和天家官场,称赞皇后大义灭亲,直到崔九爷归京大闹金陵,才改变了一些舆论的风潮。
说书人也不急躁,待人声消停了些才续道:“想来是沈大人顾念旧情,与娘娘进言了一二。”
话说的委婉,众人却也听懂了言外之意。
政事不会流于市井,可皇后与沈清持党阀分明也不是秘密。
所谓进言,要么是压过皇后一筹的强求,要么是妥协退让的请求。
百姓对其中的掣肘不感兴趣,对说书人描述苏鸢凄凉惨寰的下场也毫无同情。
没有人在乎她是否真的谋逆,无知百姓只会趋炎附势的盲从达官显贵的风向,跟着煽动的舆论,同仇敌忾的一起骂上两声咎由自取,以此来同苏鸢划清界限。
五年前的金陵城墙下是这样,五年后的辛汤茶楼里亦是如此。
人心的混沌在哄笑声中生出旖旎艳想,他们兴致盎然的对‘旧情’探问道:“沈大人和苏鸢,是不是真的有过婚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