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治五年,二月一场桃花雨,猝不及防的在辛汤城上空瓢泼而下,落得门庭巷外柳泣花啼,九街泥重。
熙来攘往的行人为了避雨,络绎不绝的迈进了漫思茶楼。
打着瞌睡的店小二被掌柜的一脚踹醒,登时点头哈腰的小跑着上前殷勤迎客。
弹琴的姑娘指尖一压一抹,琴音已从先前悠扬婉约的曲风,转成了喜气洋洋的欢快,为这突如其来的门庭若市平添了两分热闹。
临窗而坐的赵思知被扰了清静,少年稚气的面上露出不满之色愤然起身,正欲发作时又似想起了什么,咬着牙蹙着眉的原地僵了一会,最后还是不甘又克制的坐了回去。
他面色阴郁的将桌上那盘一直未碰的瓜子拉到近前,泄愤般嗑得咯嘣作响。
“掌柜的……”有客人冲着柜台唤道,“看来这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了,给叫个说书的来一段?”
眼下辰时刚过,一般店里都还没什么客人。
说书的大都在下午才开台,掌柜的看见满堂客人纷纷应和,未语先笑,堆起一脸褶子应道:“得嘞,这就安排。”
不多会,来了位雪鬓霜鬟,精神矍铄的老人居中而坐。
他手中醒木一拍,拿腔拿调的嗓音应声而落:“各位客官,小老儿今日赶早来说一出木兰传。”
往日里这话一旦打了头,不说满堂喝彩,起码也有几声稀疏的叫好,可今日底下的客人却嘘声一片。
这也难怪,往日里来这那是闲暇消遣,赌书消得泼茶香。
可今日却是一大早的沐雨经霜,被迫停留在此,连带着心情也被浇得不胜其烦,自然就多了几分挑剔。
有人从一片嘘声中不耐道:“这木兰传翻来覆去的早就听腻了,还有没有点新鲜刺激的?”
“新鲜,还要刺激?”说书人捋了一把胡子,“除了俗闻艳事,那便只有这一位能登大雅之堂,与诸说上一段了。”
众人被勾了好奇心,轰笑声瞬消云散,就连斟茶的伙计都在这一刻不约而同的顿了手。
这一刹的安静,还没等到说书人开口,却突显出了临窗而坐,将瓜子嗑的嘎嘣作响的赵思知。
“看什么看?”赵思知面对众人投来不满的目光毫不生怯,甚至嚣张的呸出两瓣瓜子壳,抬腿搭在椅上,眉目桀骜的睨了眼说书人,意兴阑珊道,“小爷倒要听听,能登大雅之堂的还有什么新鲜人?”
“赵少爷。”说书人显然对他十分熟悉,温和笑道,“这一位,小老儿还真是从未说过。”
赵思知不以为意的哼了一声,堂内众人看他华服加身美玉相衬,忍了口舌之快,转而对着台上催促:“到底是要说谁啊?”
“朔风将军。”四字言毕,一声醒木,掩下了老人唏嘘叹息。
“朔风将军?”
楼内顿时炸了锅般热议起来。
“就是那位女将军?”
“对对,那朔风二字还是先帝在太和殿上亲封的。”
“听说她受封那日才芳龄十九。”
“有什么用?死的也早啊,好像都没活过二十五。”
“二十四就死了,不过我要是有此殊荣,英年早逝那也值了。”
“做梦吧你,她当年可是替先帝抄了瑞丹王府才受封朔风,你有那本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