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冲接连带了两早上的糯包谷,还真没白带。陈师傅们吃了,对他也有了些微的关照,只要马冲在干,没偷奸耍滑,供料赶不上趟时就等等。
这样一来,总的进度就赶不上,都被他表哥朱友福看在眼里。
每日的午餐,一般情况都归主人家负责,但主人家要看店,没时间整伙食,再加上新街到老街间来来去去会耽搁不少时间,就干脆让包工方把午餐也一并给包了。
朱友福每日送来的午餐,都是快餐似的吃法,一锅饭,一盆菜,再加足够的碗筷就解决了。
到了饭点,朱友福也准时送来。
一干人在用餐,朱友福就走进工地,来回看看。每日能做多少,墙身应高到哪个位置,他心里都是有数的。
看完出来,朱友福就拉下了脸:“陈叔,这个进度我看搭跳怕要缓上几天了。”
话一说完,大家都看了看领班的陈师傅。
墙身砌得有人高了要搭跳,要站在跳板上才能再往上砌。在他心里,预计是该搭跳的时候了,可所有墙身还没有达到搭跳的程度,这让他很不愉快。
朱友福再怎么不愉快,也只能用商量的口吻。陈师傅与他老丈人一起干了很多年,称得上是他学艺上的前辈,也是他很信任的领班师傅。
陈师傅嚼着饭,不以为意,朝工地随眼一扫,也随口就答:“我看差不多了,搭也可以搭了。”
“现在就搭,怕要升几次跳才砌得上去哟。”
朱友福计划搭一次跳就把墙身全部做上去。按他的测算,这应该是能做到的,离地的墙本就有人那么高,搭跳后能再砌到像人一样的高度,那总的高度就够得上了。要是搭跳过早,那就得升跳才能完成整体的高度。
升跳要耽搁时间。时间于他就是效率,他要的是效率。
所以,朱友福的语气里带着不满。
“要不就再找个人嘛,小马他……”
陈师傅看了看马冲,又看了看朱友福,不知那话的意思想表达什么,但让马冲听了很不是滋味。
再找个人,在马冲想来,有针对他的意思。
为什么要再找个人,还把他点了出来,是在说他干活不行呗,有换人的意思呗。他有苦有累,来得早,走得晚,却没给师傅们留个好的印象,得不到他们一句好的评价,还当着他的面,把报告打成这个样子。
私下里,还不知道陈师傅在表哥面前怎么说他。
马冲心情变得复杂。谁也不敢看,直觉身上发冷,如坠冰窖。
简单的一句话,让马冲成了责任的焦点。他怕表哥怪罪他拖了后腿,噤若寒蝉,等着表哥的数落。
“再找……”
朱友福顿了一下,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好好好,再找个人,再找个人。”
朱友福再回眼看了看工地,顺了陈师傅的意。
餐后有短暂的休息,等朱友福收拾好餐具走了,陈师傅摸出烟叼在嘴上,手握打火机,但没点。
“小马,你表哥开你多少钱天哇。”
马冲对他刚才的话是有意见的,觉得被人背地里使了坏,但表哥并没对他说什么,就不去计较了,要想干下去,就逆来顺受吧。
“15块。”
开15块一天,不是马冲的意思。他找表哥,表明了想学砖工的心意,开不开工资都不重要,重要的表哥能教他就行。可表哥没同意,说想学就先从打杂开始,按打杂工资算。
“哦,15块一天,倒是大行情。”
说完,陈师傅“啪”的一声,点燃了烟,深吸了一口。
“我刚才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我说的话让你不高兴啦。”
烟雾中,马冲看着陈师傅,觉得陈师傅不那么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