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月将奶疙瘩很快消化完,却怎么也消化不了从遇到黄发人到踏进戴乐帐篷这段时间的种种怪事,仿佛冥冥中有什么在主导着世界的走向一样。陆月越想越想不通,越想不通越想,只是未等谜底揭开一角,锅盖的一角先揭开了。
一股冲鼻的香气瞬间抢占大脑高地,将刚刚建模好的推断统统抛却脑后,驱使陆月大口大口地吞咽唾液。
同样津液横流的还有大丫子,迫不及待捧出一块连骨的肉,烫得左手倒右手,右手倒左手,中间不断用嘴巴尝试撕咬。
有人把头开了,陆月也不用在顾及礼节,撸胳膊卷袖子,眨眼间整个帐篷内都是“斯哈”和“烫”的声音。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帐帘的缝隙落在陆月身上,揉揉惺忪睡眼,舔舔昨夜嘴角残留的汁液,不禁醒了神。
走出帐篷,巴雅尔已经在打理羊群。没有了戴蓬蒿,放羊吃草的差事落在了光头老汉戴乐身上。戴乐虽年老,但终究是个男的,有些责任还得扛。
陆月想起昨夜没出息多啃了几块肉,悔得肠子都青了,不然今早还能够大丫子再解一顿馋。翻翻囊袋,没有什么能留下的好东西,只好再次搬出熟悉的套话:“有朝一日,如若去到幽州,找到香来阁里一个蓄着小胡须的人,他能保障你们基本的生活。”
大丫子眨眨乌溜溜的眼睛,似乎对这个抢她肉吃的叔叔没有了信任。明明说是阿爸留给她和阿妈的羔羊,自己却独占半只。大丫子犟起鼻子对陆月比划着咬了一口,以表愤懑。
太阳高高升起,戴乐拄着拐杖与羊群慢慢消失在远处的山包。看着一瘸一瘸消失的背影,再想想昨夜说过的话,陆月不知道该相信多少。全信也没有什么坏处,只是戴乐讲得太玄乎,难免让人无法接受。
东北边的两顶帐篷处,巴雅尔继续低着脑袋忙里忙外,似乎从一开始她就不待见陆月,眼睛里躲躲闪闪有藏不住的厌恶。
陆月不再久留,背上囊袋,厚着脸皮走到大丫子面前,伸手捏捏肥嘟嘟的脸蛋,当做告别。
大丫子还以牙印,默示不送。
再见奶疙瘩,再见唐果,再见令人捉摸不透的人们。陆月挥挥手,向南大步行去。
宽阔的步伐被风推着,转眼即将远离聚集区时,陆月突然想验证下昨夜所闻,如果聚集区的帐篷里确为奇特的药草,那大抵戴乐其他的话也假不了。
明媚的天气,陆月一闪不见。
光天化日下的偷窥终究要猥琐点,陆月哈着腰以最快速度来到聚集区一处帐篷前,移开压住帐帘的石块,一把掀开。
阳光斜斜洒下,漫天飘舞的细小颗粒夹杂着一股恶臭冲出帐外,本百毒不侵的陆月想起之前游夏的遭遇,知道天外有天,毒外有毒,下意识掩住口鼻,迅速将帐帘重新闭合。
前后只一眨眼的功夫,对陆月来说已经足够。他看到帐篷里行尸走肉般的空洞眼神,身上开着大大小小的孢朵。如果没猜错,里面的人都还活着,生不如死地活着。
陆月杵在原地,脑海中一遍遍过着戴乐口中十一年前的画面。
不远处的巴雅尔伸直脖颈静静看着这一切,眼睛空洞无神。
碍于偷窥露出马脚的羞愧,还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自省,陆月当机立断,几个闪身,消失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