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呼少杰在白膏河集上是大姓,可是在白膏河中学内,“三人团”对他采取的是能躲尽量躲的方式,既不让他进校领导班子,又不当面怼他。偶尔请他喝场酒,也算安慰,也算拉拢。
“一帮废物!”呼少杰继续叫骂,“常澜庭,你出来!出来、出来评评理。你个废物!”他指着校长办公室喊到:“常澜庭!你说说,章振兴校长比你强、强几百倍?啊!”
说话间,呼少杰来到大办公室门口,一边踉踉跄跄地东一头西一头,一边胡乱指着骂:“‘三人团’,废物!祸害!白膏河中学就、就坏在你们几个手里了!啊!”
刚才还在办公室的“三人团”,此时已不知所踪,避开呼少杰的锋芒,纷纷各自躲了起来。
平时与呼少杰关系走得比较近,在白膏河集又是邻居,同样也是养鸡户的朱奕勇老师,此时从正在上课的教室内走出来,拉住他,好言相劝,让其回家。
呼少杰一把挣开,冲着朱奕勇老师喊到:“过去!我要上课!”
朱奕勇老师劝说着:“没关系,你的课我替你上。你回家休息吧。”
“不用你上!我、我自己上。我没醉。”呼少杰对朱奕勇还是比较客气。
“哎……都是酒惹的……”朱奕勇老师边劝着呼少杰,边无奈地摇着头。
呼少杰如此折腾,大呼小叫,惹得前排两个初一班级的学生纷纷伸出头来看热闹。
“看什么看!都给我……老老实实上课,不准看!”呼少杰冲着学生们凶着。
同学们都知道呼少杰老师平时的厉害,听他一吼,赶紧把头缩回去。
不知何因,突然,呼少杰老师一拳砸向路边宣传栏的玻璃窗。随着“哗啦啦”几声脆响,整块玻璃窗爆裂破碎开来。呼少杰老师的手及胳膊被碎玻璃割得血肉模糊,鲜血直流。
朱奕勇老师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住了,想去拉住他,又不知如何下手去拉他,对站在后面李二伟喊:“李二伟,还不快去叫其他的老师?快去啊!”
李二伟回过神来,唯唯诺诺地说着“好好好”,一路小跑着朝办公室奔去。
其实,办公室有好几位老师在,包括阙一弦、秦国才、徐谦化、成淑珍、方直、曾家福等老师,不下于七八位。本来大家聚在一起聊天瞎扯,眼见着呼少杰发酒疯,大家又都装作没看见,埋头写教案、批改作业了。他们知晓,出去劝呼少杰的话,弄不好会惹麻烦,不如坐看热闹了。
呼少杰一边高声骂骂咧咧,一边把手臂上的鲜血往路两边梧桐树上涂抹。
生长多年的梧桐树正枝繁叶茂,粗壮挺拔,老皮早已层层剥落退去,裸露出光滑的青色泛白的新皮。此刻被涂抹了鲜血,依然光滑,依然青色,只是有些暗白。
明天有雨。一阵微雨飘落,雨水顺着树干流淌下来,梧桐树的树皮已然裸露出光滑的青色泛白。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大家也就纷纷出来,对呼少杰老师进行拉的拉,劝的劝。人多力量大,终于,十来位老师连拉带拽,总算把呼少杰安顿在大办公室内坐下。
朱奕勇老师已经给呼少杰老婆小马打了电话,同时拨打了白膏河集卫生院的电话。卫生院的成高峰医生和呼少杰有点沾亲带故的亲戚关系,接到电话立即赶来。小马又喊上自己的一个邻居,与成高峰医生一起来到学校,众人七手八脚,用李二伟的人力三轮车把呼少杰弄到卫生院去了。
那次事故,呼少杰老师正好借机请假一个月。由于师资紧张,他所任教的两班初二历史课也停了一个月。
后来,方直逐渐了解到,呼少杰老师不乏才能。呼少杰的语文课教得呱呱响。在章振兴校长时期,每学期都会得到表扬,获得优秀老师荣誉。
温乾坤校长时期,呼少杰老师也能够努力工作,专心教学。到了“三人团”时期,整个教学工作似乎没那么讲究了。呼少杰也曾想着弄个一官半职混混,谋个主任之类的干干。可惜,“三人团”容不下他。说实在话,是怕他太强势了,担心控制不住他,反而受他控制。
一无所获,便另寻出口。呼少杰老师申请要求自己不再代语文课主课,只代副课。于是学校安排他代了两班初二历史课,一周四节课,好不自在。
如此,呼少杰老师就专心在家养鸡了。钱赚到了。空闲之余,打打麻将,喝喝酒,迟到早退旷课是经常的事,谁也不能把他怎样。
全校教职工,谁也不敢轻易得罪呼少杰,否则会让你当众难堪,连弯都不带拐的。尤其是门卫李二伟,见到呼少杰如同老鼠见猫一般,平日里不知被他在醉酒时踹过多少次,二伟也不敢吭声,只能忍了。
千百年来,古老的白膏河水缓缓流淌,滋养着两岸千姿百态的儿女,果真是一母生九子,九子各不同。
公鸡,不被阉割的公鸡,依然好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