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弄明白什么是‘元素灵依者’，你们首先需要对我们所处的这片宇宙有着基本的认知，也就是通识学院所教的元素基础论。”
顾泽说着，在自己左手手背上一抹，随着星纹泛起淡淡辉光，一面与投影屏基本无二的光幕出现在他身前，上边则是一些课件内容。
这令陆疾的眼睛下意识地睁大了些，毕竟，陆疾之前可是下意识地就把修行和与世隔绝画了个等号。
“很意外？”顾泽自然不会漏看陆疾的神情变化，顿时略感好笑的说明道，“你们手上的星纹看起来可能只有几笔，但本质上是一座微缩的‘灵符矩阵’简称灵阵，它的运行原理与外界的量子计算机类似，应用方式也类似。只不过由于出自修行者之手，它由元素之力的杂糅体构建罢了。
“而这个元素之力的杂糅体，也就是元素基础论提及过的‘混沌态的元素之力’，即由光、暗、风、雷、冰、火、水、土、金、木十种元素按一定比例糅杂在一起组成的、用于构成空间的能量，另一个习惯称呼便是——‘空间之力’。”
顾泽稍稍停顿了下，看向那位满脸迷茫的少女，看样子，月影星孤儿院出身的她，很可能没有系统的学习过这些原本很基础的课程。
“看样子你们有点迷糊，那我帮你们疏理一遍好了，”顾泽笑了笑，示意两人保持耐心，“在星阁研究元素之力的过程中，我们的一位先辈提出了一个猜测。”
“这个猜测是这样的…
“哦，先说定义：我们说‘空间’一词，它本意就是指一个‘空房间’内所能容纳物体的范围。在这个范围内，存在着各种各样的物质与能量，当我们抽干取其中全部的物质后，其间会形成一个所谓无物的‘真空’范围，这个，我们就将它称为‘空间’。
“但无疑的是，这个‘空间’是‘伪真空’状态，因为其中还有能量流动不受你控制。
“而有一天，这位前辈就在这样想，‘空间’它到底是个抽象的概念、还是真实存在的一种…‘事物形态’？
“我们知道，抽取‘空间’内的实体物质形成‘真空’后，真空与非真空地带会形成负压，而这个负压，则证明了无色透明物质的存在。
“于是，为了证明‘空间也是物质形态’这个猜想，本身作为一位月华境修行者的那位先辈，决定依靠他对周边元素之力的完全掌控能力，尽他所能，试着将一个方形空间中的全部实体物质，以及所有形态的元素之力、或者说能量全部抽空，并转移。
“那么，发生了什么事呢？其实你们都猜得到，空间裂缝。”
说着，顾泽伸出手在身侧随意划了一下，一道漆黑的裂缝即刻显现。
一瞬间，骇人的吸力从裂缝中传来令毫无准备陆疾二人猛地向裂缝倒去。所幸顾泽反手就合上了裂缝，不然陆疾都怀疑自己会直接被裂缝吞噬。
“这才是‘真空’，为了填补空隙，稳定空间内的元素之力会迅速向裂缝聚集，而周遭的事物，则会被周身原本稳定的‘空间’与真正虚无的‘空间空洞’间产生的负压拉扯，向裂缝中倒去。
“与此同时，为了填补这个空间，作为解构能量的暗元素会迅速在裂缝边缘汇聚，以解构包括我们这些生灵在内的一切实体物质，使进入其中的物质分解转化为“空间之力”，去空间之间的空隙。
“这样一来，你们看到的便是一道漆黑的缝隙，这个缝隙实际上可以理解为暗元素薄膜。
“哦，这里谈到的暗元素我一会儿再讲。”
“这个现象一出，传统意义上的‘真空不空’得到了证实的同时，也证明了空间之力乃至复杂的能量体系、物质体系都是是由元素之力组成的。原因是，那位先辈发现，元素之力消失的同时，空间中的能量、物质全部就此消失。
“至此，当一种‘物质’被成功观测到之后，我们就会开始思考，如何捕捉、如何应用这样物质。于是，围绕着空间之力这个‘混沌态的元素之力’，就有了后来的一系列发展。包括你们手背上的‘灵符矩阵’，这都是空间之力的现实应用。
“不过，无疑的一点是，在相关理论出现前，相关技术的就已经存在，只不过我们是闭着眼睛走，靠运气。”
顾泽留了些时间，等陆疾两人消化的差不多了，才开始正式开始关于元素基础论的话题。
“好了，你们看下这个，”说着，顾泽手掌朝上，银白色的辉芒以漩涡状向顾泽掌心汇聚，而漩涡的周边则隐隐有细小且不规则空间裂缝在不断撕开又愈合。
“这是星辰境修行者操控元素之力时，由抽取空间中元素之力的效率过高，以至于‘空间之力’自行向薄弱区域汇聚、修复的速度不足以填补快速出现的‘真空’地带，而导致的空间撕裂现象。”
“注意，除去空间裂缝，你们还可以看见一个很普遍的现象——每当修行者操控空间中的元素之力时，我们总能看到‘光影’的变化。
“想一下，为什么？”
为什么？
陆疾稍稍一愣，他本以为顾泽会像通识学院里的那些老师一样将应有的知识直接以结论的方式告知自己两人，并叮嘱要牢记。可显然，顾泽的风格、或者说星阁的教育方式与通识学院并不一样，思考性的东西要多得多。
于是，在顾泽鼓励般的视线下，陆疾逐渐陷入沉思。
为什么操作元素之力会产生光影变化？这难道不是元素之力本身具备的特有的颜色吗？
欸，颜色？说起来，颜色好像是光感啊…不同生物的光感就完全不同，虽然是同一种颜色，但看到的就是不一样…
等等，等等，如果说颜色是“光”感的话…我们看到的元素之力流转，到底是看到了“光”，还是对应的元素之力本身？
从顾长老的问题题干出发，倒是可以猜一猜…
既然有这个问题，那我们看到的光影多半不是元素之力本身的特性，那就是说…多数元素之力…其本身不具备色彩？或者说，根本不被目视捕捉？而顾长老口中的“光影”大概是…光元素流动产生的？
但是，既然空间之力中存在光元素，那么，操控元素之力肯定会引发光元素的流动啊？这到底有什么好问的呢？
而且…一般来说，我们修行者所吸纳、调动的元素之力成分都很复杂，是各种元素之力混合而成的玩意儿，那其中肯定也包括了光元素…这不还是理所当然？
呃…欸？等一下？等一下。
不对啊！我记得…即便只操控一种特定的元素之力…也是能看到光影变化的啊…
我自己修炼时，仅仅操控冰元素的时候也有冰蓝色的光晕，那种幽蓝色甚至比战斗时整体调动元素时更加明显，只是…没那么亮？可这就奇怪了啊，操控单一元素的时候为什么也会有光晕产生？
嗯…想一下，是什么引发了光元素的变化？是…修行者抽取元素之力…
呃…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空间内至少有一种元素之力被从中剥离…
嗯？从空间内剥离？对了，刚才顾长老说过，空间…或者说“空间之力”，它本身也是一种物质形态…也就是说，它具备一定的稳态？抽取元素之力的本质是破坏这种稳态的过程…
那岂不是说，破坏空间之力的稳态会导致光元素的流动？
可抽取单一元素的时候为什么会影响到光元素？难不成不同元素之力间还存在碰撞关系？或者说空间之力存在固定的稳态模型？破坏稳态时，模型也会同步坍缩？可是…空间之力要在时刻流动的前提下形成固定的稳态模型…那其间岂不是要有作用力？
不同元素之力之间的作用力？啊？
不是…这个作用力是啥？
什么玩意儿能作用于虚无缥缈的能量啊？嗯？嗯？
陆疾并没有意识到，当自己的脑海中在飞速思考的时候，自己正靠着直觉去试图抽取、分离空间中各种元素之力，虽提取出的元素之力并不纯粹，可在他手掌的抓握间，光影依旧颇华丽。
陆疾这样奇异的状态，使得林羽璇都向他投去了几分好奇的目光。
至于顾泽，这位则是眉头一挑，嘴角微微上扬，陆疾这孩子或许比他预想的还要好玩。
“好了，陆疾，”顾泽看着陆疾愈加皱起的眉头，知道眼前这孩子应该是陷入了某种思维上的瓶颈，于是，顾泽笑道，“看样子你心里有些想法，但暂时理不清，那先说说吧，我来补充或者修正。”
顾泽的呼喊将陆疾从沉思中唤醒，这使得陆疾也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了，于是连忙尴尬一笑，向顾泽说明起自己的思路。
……
片刻后，即便是顾泽也对陆疾能推演到这一步感到略微诧异，他很清楚陆疾没能弄明白最后一步的原因——通识学院关于元素之力性质的讲解太朦胧了，以至于陆疾的知识储备中就没有这根弦，自然奏不响对应的音。
“你最后的疑问在深入了解了元素基本论后就很简单，”顾泽点了点头，示意陆疾和一旁目光微亮、心头逐渐明悟的林羽璇注意，自己要开始解释了，“笼统的讲，就是因为光元素在‘空间的构成’中，起到的是‘粘合剂’的作用。”
粘合剂？陆疾两人稍微有些诧异。
“听好，光元素它有个名称，叫‘聚合元素’。
“什么意思呢？就像刚才说的，它拥有粘合并稳定各种类型的元素之力的效果。”
顾泽笑了笑，道：“做个简单的类比就是…蛋卷吧，你重咬一口，它是不是碎屑横飞？”
蛋卷？陆疾稍稍一愣，心中似有明悟却又并不清晰。
反倒是林羽璇似乎在一瞬间就反应过来，“顾长老，你是说光元素像那些飞散出来的碎末？”
顾泽微微一笑，缓缓点头：“正确。”
“就像陆疾推测的那样，每一片能稳定存在的空间，都有自己特定的元素之力配比，特定的稳态模型。
“当修行者从构成空间的稳态模型中抽取元素之力时，等于是空间稳态模型作为一块蛋卷，被人咬了一口下来，那么，期间一定会有大量的元素之力以‘碎片’的形式四散逃逸。
“但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只能看见光元素的逸散。
“那么，为什么我们会在操控元素时看见不同颜色，不同效果的的光影变化呢？
“逸散频率，用不同的手段抽取不同类型、不同总量的元素之力，其对空间的影响各不相同，对应的便是其造成的空间坍缩程度不同，光元素的逸散方式、多少均有差异，进而，表现出的便是目视的结果。
“好，为什么会看见光影变化，我们已经得到了解答。那么，光元素为何被称为聚合元素呢？”说着，顾泽伸出手，令空间中的光元素于他的手指指尖处汇聚，这使得整个餐厅瞬间暗了几分。
“开启天目，注意感受元素之力的流动，”顾泽提醒道。
闻言，陆疾二人不敢怠慢，连忙开启天目，感知空间中元素之力的变化。
不由得顾泽不提醒，出现陆疾两人在天目感知下的是一副很奇特的景象。以顾泽指尖那一小簇极致的光亮为核心，各类元素之力正缓缓向它靠近。但是，陆疾两人又都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可以很轻易的调动那些正在靠近顾泽指尖那个“聚光源”的元素之力。
什么意思？就是说，假设这个现象是顾泽有意控制形成的，那当陆疾两人试图操控空间中元素之力时，一定会受到来自顾泽天目的“共鸣阻力”。可事实是，这个阻力并不存在，这意味着，空间中的元素之力是自发向顾泽指尖那一小团光元素靠近。
这个现象，无疑展示了光元素具备了吸引其他各类元素之力的能力，从现象来看，“聚合”二字的含义也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