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太祖开国不过百年,这天下竟已残破到这种程度!
约莫走了个把时辰,天已蒙蒙亮。
刘悯这时才看清了身边人的样貌。
衣衫褴褛,形销骨立,蓬头垢面,双目无光。
不客气的讲,就和耗子成精一般,完全没有了半点人模样!
“你好像是??”
同样看清刘悯样貌的张三,欲言又止。他的眼里除了深深的恐惧外,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你认识我?”刘悯颇感意外。
此刻的他,还不知道有关他的通缉令早已贴满汴京城的大街小巷,不日将四海张榜!他更不知道的是,在万岁山工地的张三,正好看到了他行刺道君皇帝的全过程。
“有,有点眼熟。”张三明显有点含糊其辞的意思。
但刘悯只当是他苦吃大了,精神有些错乱,因此没当回事。
二人就这么相伴着走到了天色大亮。
这时,眼前一片广袤的松林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那是怎样一个去处?
满眼皆是不同寻常,时时透着邪气,连日光都照不透的赤色松树。
虬枝错落,盘数千条赤脚老龙。怪影参差,立几万道红鳞巨蟒。
远观却似判官须,近看宛如魔鬼发。谁将鲜血洒林梢,疑是朱砂铺树顶!
“好片猛恶林子!”
相较于眼睛一眯,但神色如常的刘悯,一旁的张三可就丢人多了。
双腿如筛糠,两眼直翻白的他,要不是刘悯拽住,这会儿怕是早就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了。
嗷!!!
一声暴吼宛如霹雳一般,猛然间炸响。
下一刻,一个巨型黑影从林子中冲了出来!
头大如斗,面阔口方,腰阔十围,身高八尺,带一脸络腮胡,剃一个秃老亮,左手一把镔铁戒刀,右执浑铁水磨禅杖,圆彪彪瞪着一双杀人眼,仿佛要把人生吞了一般!
好一个莽和尚!
扑通一声,张三直接跪到在了地上:“爷爷饶命,爷爷饶命!”
“起来!洒家又不吃人,你怕个什么?哼,最看不得你们这副关内软骨头的模样!”
“谢爷爷,谢爷爷。”
似乎是怕吓破张三的胆,只听莽和尚自言自语的解释道:“洒家正在林子里睡觉,听到外头有脚步声。哼哼,还当是高俅那厮派杂碎来了,正待出来厮杀,没想撞着你俩!”
说完,未再理会张三,莽和尚直接把目光投到了刘悯身上:“你这人看着倒还有点模样。来,洒家问你,打哪来,往哪去啊?”
没等刘悯回话,只见一旁头快低到脚底板的张三抢白道:“回爷爷的话,小的回,回苏州老家。”
“苏州?好地方,正好洒家没地儿去!一路做个伴吧!”
说完,莽和尚也不管面前两人愿意不愿意,直接将手中的禅杖和戒刀全都扔了过来。
虽然他没明说,但意思已经摆明了,这是强行把刘悯,张三当成了跟班差遣,理论上和掳掠苦力壮丁没什么区别。
相较于一动未动的刘悯,张三非常老实的将那禅杖、戒刀扛了起来。
别看他身板小,力气还真大,那加起来得有个七八十宋斤的武器,愣是扛在肩上,且赶路气都不带喘的!
看来这万岁山的工地确实挺锻炼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