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个人说,要把自己的一辈子都交付于我。
遥想当时,对我而言,那真是一个极其可怕的诅咒。
因为这一句承诺不仅代表阿伦会强塞我些不值钱的东西。
同时也代表着我的人生将被迫的与之锁定。
我一定是犯了傻,竟然没有坚定的拒绝。
或许因为连我也羡慕阿伦,他拥有婆罗多最清澈的眼神。
可那并不是我想要的全部。
谁不希望自己的人生发光发热呢?
良善把阿伦衬得那么愚蠢,就像阿伦把我衬得如此可悲。
说了千遍,万遍,婆罗多容不下善良,良善便是无用之人!
而被阿伦赖上的我,终将从窈窕淑女变成内心扭曲的怨妇。
多希望他能够循着别人踩出来的路走。
做公认对的事情,当个公认有用的人。
而不是展现出与世界格格不入的古怪。
直到,天灾降临。
每个人都在竭尽全力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这些绝对,只对应着自己。
甩到别人身上,那就是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和色欲,包含了世间所有的恶毒。
这个时期,出门的女人。
要么变成尿骚巷子死不瞑目却还在被侵犯的尸体。
要么被强行拖走,关进地窖,当肉储存起来。
都到这个地步了,大家依然认为自己是对的。
那要怎么样,才肯承认自己有错?
真要被一个不剩,全部杀光的时候才肯承认自己是那片黑雪吗?
当整座城市尖叫哀嚎此起彼伏。
我才想明白,丛林法则原来是一种动物思维。
或许我和他们一样,这一辈子之前,在畜生道轮回了无数遍。
头一次当人,水土不服,吃不来细糠。
有些下辈子还能当人,而大多数下辈子要当回畜生。
在阿伦失踪多日之后,我才终于想起有这么一个人,并且开始想念有人自愿当笨蛋的世界。
那些美好的品格,我明明只在阿伦身上看到过。
这份“愚蠢”像刹车片,它一直尝试让这个拥有自毁倾向的世界减速。
我却像个小偷一样,盗走专属于他的修饰词,拿去赞美这个德不配位的世界。
被桌椅板凳死死堵上的门,再一次狂颤起来。
那些老早就盯上我的人渣又来了!
他们不好意思拿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忽悠。
只说我以往有些污点,要交代清楚,并重复说主动开门不会受苦。
还吹嘘他们人多势众,加入就能够获得保护。
门板已经开裂,再挨这么几次,肯定会散架。
透过缝隙看到外头好多人,甚至有平日总问“吃了没,您呐”的街坊邻居。
现如今个高精壮的,甭管是个谁都敢称呼自己为绝对的正义。
宣称与神明沾亲带故,一切均是老天爷授的权。
可是他们全都光着膀子,有些连裤衩都没有!
不过是一群眼里充满了癫狂的乌合之众。
多动症般扭动着自己的脑袋。
就像狂犬病发作时的狗,畏光、畏水、畏声、警惕任何一丝动静。
听到别处传来少女的惊呼惨叫,这些人渣便一溜烟全聚过去。
半个多月了,整个婆罗多人人挨饿。
傍晚的时候,却飘来了阵阵肉香。
那恐怖的味道,从窗户的缝隙钻进屋。
精神濒临崩溃的时候,肚子却不受控制的咕咕叫。
故去的美好生活正被玷污。
让人不知道该怀念什么?
还有什么能作为信念的支撑?
入夜,人渣们,又回来了。
从下午传来惊呼惨叫的方向。
距离少女停止嚎哭,才过去两个小时。
每个人渣都一嘴油花,却还是那么饿。
群体非但没有对恶行进行纠正,反而变成了提高作恶效率的工具。
他们放弃了久攻多日的大门,那儿反而是我最担忧的地方。
一群人,开始翻墙,爬窗户,上屋顶。
用刚啃干净的棒骨敲打铁栏杆,进行恐吓威胁。
其实最有效的应对方式,是假装家里没人。
这样,他们闹一会儿,也就无趣的走开了。
但他们今夜尤其亢奋。
甚至想出了往屋里丢燃烧物的办法。
逼迫我疲于扑救,不得不露面。
他们则紧紧贴在铁栏杆上,贱嘻嘻的说。
“下午的女孩很漂亮,越漂亮越不经用。”
“大伙分不均,才用别的办法保持公平。”
“结果碗太大,还是分不均!”
“加上你,你肯定能分得均了,嘿嘿嘿。”
似乎真是分赃不均或者争权夺势导致的矛盾升级。
人渣们忽然内斗起来。
相互之间刀砍斧劈,毫不手软。
其中杀人最凶狠的莫过于那个披湿水麻袋的大个子。
他那把卷口的钝刀,并不能造成割裂伤害。
却能让中招的手脚脖子等,粉碎性骨折,皮肉粘连,立即对折起来。
人渣立即分了派系。
实力明显强出好大一截的麻袋子,自然被单独划成了一派。
人渣们群起围之,就好像根本不认识般,甚至在人群里就发起了火攻。
但在麻袋子身上不起效,他那身湿水的麻袋阻隔了火焰烧伤。
火焰反而衬得他更恐怖了,像是生于火焰中的恶魔。
火越旺,他就越狂,借着火势,去灼伤其他人。
倒是有几发暗箭,破了他的防,结结实实扎在他粗壮的脖子上。
一群乌合之众,也算会些兵法。
怂恿别人一起上,自己殿后。
“别扔燃烧瓶了!”
“等火灭了,一起上!”
“摁住他!”
“这么多人,就不信摁不死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