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众人无不紧张起来,那两桌曾扎尔人更是先后吹熄了桌上的烛台,随即拔出武器来。
“加里齐·阿方佐在吗?”一个声音高声说,“叫他出来见我!”
芬恩他们所在的这个位置刚好在一根立柱后面,看不见说话的人。阿德和他女朋友互相猛打眼色,赫尔穆一桌的四个人则慢慢站起来,高举双手示意不关我的事,然后慢慢走了出去。曾扎尔人沉默了一下,然后派了个人到后面去。
“各位不必惊慌,我们是‘加洛格拉斯的猎犬’团的成员,我是衣料官道格拉斯·吉尔斯拜因·卡利安·塔维西,今天我们来只是为了和曾扎尔人的头领加里齐·阿方佐谈判,必不会伤及无辜。”另一个声音笑吟吟地说,“这是谁的三明治?好香啊。”
“古斯,算了,算了。”萨克莎使劲抓着自己男朋友的胳膊,在他耳边小声叫着,“不差这一次。”
“嗯。”阿德摸了摸她的头发,示意安心,从柱子后面伸出半个脑袋。
十来个巴丹尼亚人走到中庭中央,其中几个背着明晃晃的曲刃大剑,还有几个肩上扛着双手斧,睥睨恣肆。虽然未着甲胄,却一下子把厅内氛围降到冰点,无人敢动弹一下。
“几位客人,我们只是一间餐厅,小本生意......”一个不知是老板还是掌柜的人走过来拦在他们前面,脸色煞白地哀求了几句,被人推到一边,当即闭上了嘴。
“巴丹尼亚人,我来了。”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家伙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出来,此人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口袋装,外面套着件鎏金雕花的胸板甲,披着条天鹅绒斗篷,梳了个大背头,下半身穿着一条尖头的红色连体袜,左手按着剑柄大摇大摆地走到巴丹尼亚人面前,“你们想怎么样?啊?敢在城里亮出武器?还敢坏我好事!”
他身后一个人随即开口怒喝:“塞恩·加拉德!你为何纵容手下......”
“你少在这里诋毁我!”巴丹尼亚人里也冲出一个人。
“老子不干了!老子岂能跟你这种人做盟友!”
“太阳从西边升起——”
“这笔帐我还没跟你算呐!”
“你说说!你说!”
“放肆!我砍你的头!”
“吃什么!”
“加洛格拉斯你要是纵然这群匹夫肆意妄为,就恕我告老还乡了!”
两边各自冲出来五六个人大骂,中庭里乱成一锅粥,看得芬恩目瞪口呆。
“都安静!”巴丹尼亚人那边有人扯着嗓子喊了一声,然后是一声玻璃瓶破损的声音,大家终于安静下来,站在原地鼓着眼睛互瞪。
“我们不是来吵架的,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那人脑袋上戴着一顶金光闪闪的锯齿王冠,手里拉着一个胖滚滚的黑人胖子,“这位是军需大臣副使,恩里克男爵,我相信他能代表国王的意志。加里齐·阿方佐,你愿意在副使阁下的见证下,跟我私下谈谈吗?”
“哼!”
芬恩看见阿德勒熙迪突然从椅子上弹起来,一把将萨克莎连人带椅子按倒在地,她一只脚上的凉鞋像投石机里射出的石弹一般被甩飞出去。然后就感觉有人从桌子下面拽自己裤腿,同时焦急地喊:“快趴下!快趴下!”
等他从桌子底下回过神来,庭院里的人已经趴了一地,正朝着四周的回廊下蛄蛹,不一会儿就尽数躲进阴影里,地上满是散落的帽子、鞋子、兵刃和食物残渣。空气中充满了尖叫声和尿骚味。
“刚才飞进来一支箭,你没听见吗?”阿德扯着芬恩的领子把他拖到柱子后面,随手把餐桌推倒,“从房顶上面飞进来的,要么是抛射,要么是房顶上有个射手。”
“我还以为是有人哼了一声。”芬恩心有余悸,将手里洒了一半的酒杯放在墙边,看了看中庭里混乱的景象,道,“你看那,对面那根柱子上钉着一支箭。”
“加里齐·阿方佐你个狗东西!竟然敢埋伏弓箭手!”巴丹尼亚人喊。这声怒吼一下子就把尖叫声压了下去。
“你们巴丹尼亚人才是一群畜生,想来刺杀老子?!”曾扎尔人里发出一声破音的尖叫,“还想把屎盆子扣老子头上!那分明是你们的刺客!”
“快撤!快撤!”
“兄弟们,抄家伙跟他们拼了!”
“给老子拦住他们,一个巴丹尼亚人也别想跑!”加里齐·阿方佐拔剑击柱,嘶声怒吼。
好在没人听他的,两边的兵刃一交即分,两拨人各自缩进走廊里,挨挨挤挤的。
随后又是一阵混乱:
“都把兵器收起来!”
“我的腰!啊!”
“看着你的钩子,别往我这边晃!”
“刚才那是谁的斧子,把我耳朵割破了!”
“*巴丹尼亚脏话*”
“嘿!地上那是老古加多,他们害死了老古加多!”
芬恩伸出半个脑袋,地上趴着个倒霉蛋,估计是踩到什么东西摔倒了,一头撞在自己手里的斧刃上,光洁如镜的斧刃整个嵌进他的脑袋,血流满地。
“那是他自找的!”一个曾扎尔人啐了一口,“别什么都往我们身上推!”
又是一声玻璃瓶被摔碎的声音:“都冷静点!”
场面再次冷却,随即那个声音又道:“阿方佐,你们曾扎尔人那边的事,你能做主吗?”
“我当然能,你呢?”
“我也能。咕咚。”那人吞了口唾沫,又开口道,“我看今天也谈不出什么结果了,不如这样,我们各自收起武器,然后分别从两个方向离开这里。你看怎么样?”
“凭啥?!你们巴丹尼亚人肯定在外头有埋伏!”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阿方佐,这里是帕拉汶城,你当你的那颗猪尿泡似的的脑袋的价值,和老子我这颗戴着巴丹尼亚人王冠的人头一样珍贵吗?”那人骂完,收起怒气又好声好气地劝道,“你们可以先选一个方向离开,然后另一个方向给我们,这样要埋伏也是你埋伏我。”
曾扎尔人那边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阿方佐道:“丽兹?你怎么跑出来了,快回去,回你姐姐那儿,男人们在谈正事呢。”
“听话,丽兹,走罢,走罢!回去吧。”
“别!别出去,有巴丹尼亚人的弓箭手,是来刺杀我的。对,好,好女孩,真乖。”
“阿方佐你给个准话,到底答不答应?”巴丹尼亚人那边等得不耐烦了。
“呃,你刚才说啥?抱歉,我记忆力有点衰退。”
萨克莎没绷住,差点笑出声来,呲牙咧嘴表情狰狞,整个人一抖一抖的。阿德把她拽进怀里,使劲吻在唇上,用舌头撬开咬紧的牙关,两个人在柱子后面像两条争抢食物的鳄鱼般翻滚起来,看得芬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沉默了一会儿,巴丹尼亚人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提议。阿方佐说:“好吧,但要我们先走,免得你们埋伏我。”
“好的,阿方佐,没问题,阿方佐,你真是个精明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