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循声望去。
甬路尽头出现三道人影,走的近了方才看出为首者一袭黑衣,身形秀气,腰间悬着一柄短匕。
正是晌午才见过的何潇。
身后两人亦是一身黑衣,看着模样大概是夜巡司的司夜。
“你去禀报夜巡司了?!”
花从倏然转身恶狠狠盯着平叔。
平叔不敢抬头,下意识躲在林安身后。
“难道不该吗?看样子,前几日妖物暴动的漏网之鱼就在你这。”
何潇身后一名体型壮硕,戴着钢制拳套的中年男子戏谑开口。
发现眼前同样身着黑衣的年轻男子正朝着自己双手打量,他收敛笑意,略微点头道:“林小友,久闻大名,幸得一见。铁手。”
另一面无表情的年轻男子也将视线转来略一点头自报家门:“李青”。
“久仰。”
林安拱手回应。
“白日有人来夜巡司密告,说府上出了吃人的妖物,我便带人来瞧瞧,看样子没有来迟。不过,你不在客栈待着,怎会在此?”
何潇一脸嫌弃往门内探脑袋的同时,捂着鼻子扇了扇手,入夜巡司以来,虽常与妖物打交道,但这般恶心的场面,她却也是头次见到。
正值此时。
“哗啦啦”
一阵铁链摩擦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伴随声音而来的,是一个被两根粗大铁链拴住的瘦小黑影。
听见声响,平叔赶忙摸出火折子吹亮,点燃两旁石柱中的灯笼。
借着微弱亮光,众人勉强看清门内之物。
她的头发已经大量脱落,露出块块头皮,眼睛似乎得了翳症,昏黄一片。
满脸褶子像是粗糙堆叠的牛皮,唇瓣的开口处延伸至耳边,黑黄的尖齿缝隙中一片血肉模糊,口水混合着血沫蛆虫吧嗒吧嗒掉在地上。
似乎是被门口谈话声惊动,她似乎闻到了新鲜血食的味道,直奔离门最近的林安而来。
随着脚步快速接近,地上的铁链迅速缩紧。
“啪”
两根铁链绷得笔直,双臂被死死束缚的她,朝着门外的林安发出“嗬嗬”的声响。
“娘,我找大夫来治你了,你别乱动。”
花从看着眼前没了人样的母亲,害怕又不忍。
他赶紧扭头看向林安:
“快,快!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输入元气,试试能否压制她体内的妖毒,除此之外别无他法。而且就算成了,也只是让她清醒片刻而已。”何潇的声音轻轻响起。
妖物吃人,人却无法吃妖。
莫说是吃,普通人但凡是沾染了妖物的血液,都会身中妖毒。
运气好的话,暴毙而亡,运气不好,生不如死。
成为不人不妖的怪物,浑浑噩噩,就像眼前这般。
看着眼前的可怜之人,林安缓慢开口:
“我尽力一试,若是不成。只能,给她个痛快。”
“怎么会...怎么会,她只是中了妖邪。她明明只是中了妖邪。”
“为什么?为什么会治不了?为什么...为什么会治不了!”
花从倏忽上前,一把将林安按在灯柱上,拽住他的领口疯狂摇晃。
林安垂下眼帘,怜悯地看着眼前几近癫狂的男人,没作反抗。
这个男子尽了他所有努力。
可今夜过后,他依然将一无所有。
“这是她最好的结局,你知道的。”
林安低沉说道。
“不!你诓我!你一定是在诓我!”
“你救不了,我自己来!”
情绪已然完全失控的花从,松开林安后,转身朝着屋内口水滴答的母亲走去。
“娘,我一定可以救你,我一定会救你的!”
“花爷,花爷莫要冲动啊!”
平叔边跺脚边劝道,却也不敢上前拉住此刻的花从。
“够了。”
林安拍了拍自己领口,右手伸出,抓住花从的肩膀向后一带便将其拉了个趔趄。
“清醒点,谁希望自己成为一个肮脏的怪物。”
“想必令堂年轻时也是一介红粉丽人,你认为她能接受自己成为这般模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