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在下无能为力。”
林安摘下腿上长刀系好,朝门外走去。
眼看林安要走,马扎上的平叔终于忍不住了。
“花爷,事到如今还要瞒吗?府中已经没人了,难不成你要用自己的肉喂那怪物吗?”
“够了平叔!我不许你这样说她!”
花从骤然转身,一把将手中折扇怒摔在地上。
数个日夜煎熬,无数次的思想争斗在此刻爆发出来。
他面目狰狞,捏紧拳头蹲在地上,将青砖锤打得咚咚作响。
数十拳发泄后,双手皮开肉绽的他才扶着圆凳,颤颤巍巍起身。
“走吧,我带你去看看。”
林安跟着二人来到后院。
眼前像是用来堆放杂物的偏房门上,挂着两把大锁。
隔着几步都能闻到到空气中的腐败气味。
平叔看了花从一眼,哆哆嗦嗦地从袖中掏出一串钥匙,正要上前开锁。
“不用了。”
林安伸手拦住平叔,径直上前抽刀,归鞘。
“咔嚓”,锁链应声而断。
“吱呀。”
木门被推开的声音有些刺耳。
一股浓烈恶臭自门内汹涌而出,地面上四处是粘稠的血液,踩上去有些黏脚。
四周遍布残块碎骨,甚至不少已经爬满蛆虫。
一个佝偻黑影伏在一具尚算完整的尸体前啃食,发出“吧唧吧唧”的声响。
自诩神经大条的林安,此时也胃中也不停翻腾。
这刺鼻的气味甚至有些熏眼睛。
他退回门外,深吸口气,看向花从。
“说清楚,怎么回事。”
花从扶着台阶缓缓坐下,接着筹措了片刻言语,眼中泛起回忆。
“我娘年轻时是一名歌姬,跟着当时一介穷酸书生的父亲私奔逃出青楼。”
“不多久后就有了我,原以为那个让她不顾一切,许定终生的男子会考取功名,爱妻顾家。不想等来的却是对方无穷的打骂。”
“终于一次争吵中,八岁的我失手打死了父亲。”
“自那以后,我改随母姓花,跟着她在大户人家做帮工,攒了些银两便自己做些小买卖。”
“之后,日渐将买卖做大的我盘下了当初的青楼,日子也越过越体面。”
“再后来,我取了一门亲,有了自己的子嗣...”
“不久前,我娘不知犯了什么毛病,一到夜间便要找生肉吃,找大夫看了几次也不见效。”
“我心中不安之下,赶到她房中。”
“那时候的她尚能与人言语沟通,自知犯了不可饶恕的罪,只求我一刀给她个痛快。”
“可...可为人子的我如何能做到。我只得每日黄昏时用绳子将她缚在房中的柱上。”
“事后我怕越闹越大,便散了些银两给下人封了口。”
“前天夜里,我将她捆住后,便出门与人应酬。”
“可等我深夜归家时。”
“深夜归家时...”
“呜呜...呜呜。”
话及此处,这个四十左右年纪的中年男子再也忍不住,台阶上的他,将整个脸埋在膝间,低声呜咽。
拄着刀斜倚在石灯笼旁的林安别过脸去。
短褂的老汉也叹了口气,老态更显。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谁也无法切身体会他人的苦楚。
空荡的后院,只能隐隐听见男人低声的抽泣。
盏茶功夫后,男人停止了抽泣。
“所以你压根没找夜巡司是吗?”
花从红肿着眼抬头看着林安,一脸灰败地答道:
“夜巡司前来只会一刀抹了她的脖子。况且,之后发现异常的几名下人想以此要挟我,被我打晕送进了屋里面。”
果然,是预想中最差的结局...林安心中叹息。
“听闻元启境武夫便可元气离体,你...能否用元气将我娘体内妖邪逼走?”
花从瞪大双眼,死死盯着林安,似乎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这也是他费尽心思,找林安前来最大的目的。
“逼走?她已经妖毒入体,神仙难救。你最好是一刀抹了她的脖子。”
清朗动听的声音,伴随一阵脚步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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