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渝伸出两手指,正要开口,那人却是抢答道:
“两贯倒是公允!”
这句话却是让场间众人心里暗道无耻,要知这王福所租铺面,租金便是300钱每月,半年便是两贯。
周若渝不紧不慢道:
“听闻并州郡守,秩俸两千石,换成钱财约莫两千贯,若贾先生想买,两千贯就可。”
他这话却是在说,除非你是并州郡守,否则免谈。
那贾如松听得此话,却是眯了眯眼,随后大笑道:
“如此算是领教了这绛县待客之道,尔等且等着吧!”
说完也不再听几人说话,扬长而去!
王福全程都插不上嘴,待那人离开,他才如同梦醒般开口道:
“大人,那贾如松好像是新到并州的商人,听闻他出自长安某位大人物的门下,一到并州,就用这告缗之政吞了商铺无数,一时间无人敢与之为敌,我前次去并州进货,两家相熟的商铺都已换了东家,但他们出货太贵,小的本钱有限,便找了他家购买,定是此事得罪了他。幸得县令大人为我主持公道。”
周启原本存的什么心思不能细想,但做到此处也只得接下这夸奖,戏得演下去不是。
“王掌柜且安心,身为绛县父母官,自当为绛县百姓做事,你且回去吧,其它人也都散了吧!”
正磕头谢恩的王福便被李县尉搀了下去,一时院子里变得清静起来。
周若渝开口问道:
“敢问世伯这贾如松是何人门下行走,行事如此霸道!”
周启苦笑一声:
“世侄可听过丁外人这个名字?”
周若渝摇头表示不知,心下却在吐槽,还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的一个好名字。
“这丁外人任何官职?”
周启左右看了看,才小声道:
“没有官职,传闻是盖长公主的入幕之宾,行事一向霸道,他的下人也就有些不知轻重,世侄莫要放在心上,这些人啊,只敢使些阴招,在官面上其实是不怎么管用的。”
周若渝并不知晓这段历史,盖长公主这个称呼也十分陌生,思考片刻后也是一无所得。
“世伯今天秉公断案,为民请命,令小侄心下敬佩万分,日后若不嫌弃,小侄倒想常来学学这为官为人之道。”
周若渝这顿马屁拍的其实有些违心,他心下明白,若不是自己刚好在王福铺子里,以那李县尉入门的作风,怕是他们早早向那贾如松低了头,毕竟一头只是个普通商贾,另一头却连着皇室宗亲。
可自己在,他们却分得清轻重,那边的所谓皇室宗亲还隔着一层主仆关系,一层不足以为外人道的姘头身份,而自己却是实打实的地头蛇。还有一个在事业上升期的老师。
当然也有极小的可能,他们知晓爷爷的隐秘身份。之所以说可能性极小倒也简单,安刘者周这种杀力巨大的话,这个远方世伯若是知晓,那贾如松肯怕会第一时间被打成贾如松狮。
周启心下或许对那贾如松可能带来的麻烦还是有几分忌惮,笑的有些勉强。
“世侄这是哪里话,这便是你家,一家人就应该常走动。”
说话间,拉起周若渝的手就要往更里面的后院走去。
“来,我带你去见见你伯母,她可烧得一手好菜。吕祭酒曾跟我说世侄懂礼,识人,学经辩义都极有悟性,若说有什么毛病,一是贪睡,二是贪嘴,哈哈哈....”
周若渝对这个年代动不动喜欢拉手的行为有些不习惯,但他在明面上只是个孩子,又能如何了。
只得顺承着一起往里间走去,口中说道:
“老师夸我的话,世伯不要信,贪嘴贪睡这事,小侄倒是无话可说。”
“世侄尚不到九岁,贪嘴贪睡都是应有之义,你老师夸你的话却也做不得假,这绛县可不只有你老师夸你。”
周若渝不想听这毫无意义的捧杀之词,只得挑起其它话题:
“世伯这告缗之法真的要取消了吗,为什么要取消,可是有什么积弊?”
周启心里对周若渝的聪明好学是真有几分喜欢的。听得此问,便娓娓说道:
“孝武皇帝在位时,连年征战,国库亏空,不得以用了这针对商贾的算缗之策,然天下众生皆为利往,算缗之策算是动了天下所有商贾的利益,凭空要多交一层赋税,自然是不愿意的,而这真正的大商贾背后又莫不有那豪绅撑腰,国策试行前几年,并无成效,后来便有了这告缗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