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诗抢过信看后骂道:“胡扯,当我们傻吗?真投降了你们还能放过我们?岂不成了鱼肉任人刀俎!”楚丰一脸嫌弃道:“哪里来的疯女人在这里撒野!”黛微安慰道:“大人息怒,山野之民不懂礼教,恕我们不能接受。”
楚丰威胁道:“难道你们还想再战,不怕到时候血流成河?”乌瑞雪说道:“并非我们想战,投降是死,再战也是死,还不如战死!”楚丰怒道:“你们不要后悔!”黛微连忙让众人都退下,自己与楚丰单独相谈。
黛微说道:“这都是误会,我们并非是造反,只是董将军不在,曲俦等人治下实在是惹得天怒人怨,我们恐怕到时候城内生了变数,连累到董将军,这才斗胆先接管了几日,专等董将军回来。昨天听说你们来到,我喜得夜不能寐,特意派茅坑连夜去接见你们,谁知夜里出了差错,误被当成了歹人,才闹成了这样。还请大人跟安抚使大人诉清原委,不要误会,咱们也好罢兵言和,两家欢喜。”
黛微说着将一叠银票塞到楚丰手里,楚丰笑道:“这么说倒是我们的不是了。”“不敢不敢,真的是误会。我们怎么敢与天师作对,只是误会缱绻,实在怕被波及,枉丢了性命。”“既然如此,我会将你的话转告给程大人。”“多谢大人。”“既非叛军,那就没有投降一说了。”“大人英明。”“那来日安抚使大人进城……”“小人自当亲领随众出城迎接。”
楚丰笑道:“算你懂事,只是口说无凭。”“大人意思是?”“让那个刘辰跟我走一趟,待程大人进城时再还给你。”“这……”“怎么,不愿意?只要你们不耍花招,我保他没事。”黛微犹豫道:“并非小人不愿,只是怕刘辰不愿。”“他不重要,只要你下令,他还敢不从吗?”“好,我叫他来。”
黛微便唤来刘辰,命他与楚丰一同回去拜见程大人,刘辰欣然领命。黛微嘱咐道:“要好生侍奉,来日便可与程大人一同回来。”刘辰点头答应。楚丰暗忖道:“这么果断,若非死忠,便是真无阴谋。”
商量已定,正好午食时分,黛微设宴款待楚丰,满座人皆忧愁不安,只有黛微神情惬意。焦巴拿出一坛酒来,黛微先敬了楚丰一杯,楚丰闻了闻赞道:“好酒!”黛微喝罢疑惑道:“这酒怎么那么像上回元腻送来的?”焦巴回道:“这就是元员外送的,听说楚大人来到,今早又来孝敬的。”楚丰暗忖道:“上回?元腻之前也给他们送过?”
宴罢,黛微领着楚丰巡视了一遍城内,说道:“我们刚来时这街上到处都是饿殍乞丐,实在是有损董将军声名,小人便斗胆以将军之名开了粮仓,如今家家温饱,都感念董将军大恩。”楚丰满心愤怒但又无法明说。
走到城墙前,黛微指道:“我们刚来时这城墙破烂不堪,实在是有辱董将军门楣,小人便特意命人精细修缮,如今城防完备,纵使千军万马亦不惧也。”楚丰内心惊道:“如此完备何时能攻下,这女人……”
又走到兵营处,楚丰见士兵虽衣衫兵器不整,但个个精神抖擞,目光炯炯。士兵见黛微来到,欢呼雀跃,兴奋不已。黛微说道:“小人能全心全意为将军效命,全依仗他们缪随。”一番巡视下来,轮到楚丰忧愁不安,看看天色将晚,楚丰迫不及待告辞,领着刘辰回去。
楚丰走后,逸诗问黛微道:“为什么要把刘辰送过去,不会有危险吗?”黛微沉沉呼了口气,回道:“应该没事。”乌瑞雪说道:“有了刚才一番震慑,他们应该也不想与咱们闹翻。”
傍晚时分,众人来找黛微,逸笙先开口道:“我今天把价格又提了一倍,只卖了七百多石,仓里还剩下大约一千五百石。”黛微说道:“照这样再撑两天,便能见分晓了。”郭才说道:“赶紧打吧,我已经等不及了。”高兴说道:“再拖几天吧,我船还没建够。”逸笙说道:“你们男人都这么爱打仗。”逸诗抢道:“我也想去!”逸笙说道:“你瞎凑什么热闹,看好黛微,我去也轮不到你。”黛微说道:“出城的时候你的巾帼军也留几百人,与郭才、高兴配合。”“好!”
常大弟兄三人在一旁默不作声,黛微摸摸常小的头安慰道:“等刘辰回来又立了一大功!”苗娃问道:“大哥不会有事吧?”黛微说道:“不会的,相信我!”苗娃盯着黛微的眼睛,信任地点点头。黛微悄声说道:“这都是计划好的,刘辰是去当卧底,到时候和咱们里应外合。”三人一脸崇拜。
楚丰回到营中,领刘辰拜见了程勇济,程勇济看刘辰一表人才,年轻刚毅,心生喜欢,便殷勤款待刘辰,大有拉拢之意,刘辰不为所动。宴席罢,时近二更,程勇济安排了营帐,又分派一名士兵随侍,诸事妥备,依依不舍送刘辰入帐休息。
程勇济回到自己帐中,楚丰这才将黛微所言并城中所见如实禀告了程勇济,程勇济问道:“你看他们是不是真心投降?”楚丰回道:“依在下所见,应该是真心,只是怕被治罪。”“他们故意带你去看城防、练兵,是何意?”“是想告诉咱们,若是不准,他们便要与咱们长久相持下去,兵强城坚,外加粮食充足,一定会很棘手,以此逼咱们妥协。”
程勇济点点头,认同道:“还是招降好,不如就免了他们的罪,只要投降,既往不咎。”楚丰回道:“若是这样,岂不显得咱们软弱。大人还记得昨日那些俘虏所言,都言她狠毒虐民,怨声四起。我今天入城观看,却皆是安居乐业之景。”“这是为何?”“属下以为那些俘虏是不敢说谎的,这女人是有些手段,给属下演了这么一出安居乐业的假戏。”“假戏?这有什么意图?”“不过强挽尊耳,假戏总不能成真,不过自欺欺人。意图倒没什么,但由此观之,她极有城府,且对城内的掌控已是深不可测。”
程勇济点头道:“我也刚得了元腻书信,说是城中人心不安,许多人闹事,最后还是常大发毒誓,才勉强压下去。由此看来,安居乐业果然是假。如今她弟弟在这里,她还敢有异心?”“这样,以防万一,就让她解了士兵装备,领所有部下一起出城迎接大人,便可放心。”程勇济笑道:“好!”
翌日天微明,程勇济迫不及待写下一封书信,派人送去城中。黛微接过看了,对送信人说道:“这样也好,辛苦你跑一趟。”一面命人准备酒食招待,又赏赐钱帛礼物。等到酒足饭饱,黛微说道:“部众杂多,贵使可先回去,待小人清点了部下,明日与安抚使大人回书。”
送信人走后,黛微笑道:“咱们还没提,他们倒抢先了。”说着拿出自己之前写好的信,将之撕掉。乌瑞雪笑道:“八成是楚丰的主意。”逸诗说道:“哼,楚丰!到时候把他留给我,我要亲手治他,想起他昨天那副嘴脸我就恶心。”
正这时,高兴手下来报:“元腻昨天仍在大肆买粮,还向贝沐借了钱,别的粮商也或多或少在买入,只有江童分毫不买,这两日一直在收拾家当。”逸诗问道:“收拾家什,他要干什么?”黛微说道:“要跑。”乌瑞雪说道:“这人也忒胆小,可不能让他跑了。”黛微叮嘱了几句,高兴手下领命离去。
乌瑞雪说道:“不知道郭才换好人没有。”逸诗问道:“咱们留多少人合适?”黛微说道:“这得看他们,先限他二百人,看他同不同意。”逸诗笑道:“你怎么这么狠,二百人是我也不同意。”“这怎么能算狠,咱们全兵出城,让他大军进来,岂不真成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咱们也怕啊。”乌瑞雪笑道:“说的是,就先要求二百人,看程勇济怎么说。”这正是假做真时真亦假,笑观好戏轮番来。不知江童又会有何事,还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