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程勇济叫来几个俘虏审问,那些俘虏个个胆战心惊,唯唯诺诺。程勇济骂道:“你们好大的狗胆,还敢来埋伏我们!”俘虏哭道:“我们也是被胁迫的,求大人原谅!”“谁胁迫的你们?”“茅坑!”“茅坑?”
程勇济忍俊不禁,俘虏说道:“就是刚刚领头的那个,高高胖胖的。”“取这名字能出息到哪去,我问你们,你们城里有多少人,领头的是谁?”俘虏回道:“大概有两千人,领头的叫贾黛微。”“贾黛微?听说是个女的,她有什么本事,能当你们的领头?”
俘虏回道:“的确是个女的,有什么本事不知道,我们也只是见过她一次。”“她是哪里人?多大年纪?”“哪里人不清楚,年龄应该是二十出头。”“二十出头,那相貌如何?可有婚配?”“相貌据说是极好,我们那夜也看不清楚,不过总听别人说是个大美人。看样子不像有婚配。现在跟着她的就是她那几个弟弟,还有两个姑娘。一个叫逸笙,一个叫逸诗,年纪都比她略小些,其中一个每天都在城里卖粮,模样也是极好,另一个就没见过了。”“一个女流之辈,居然能聚集这么多人,她待你们如何?”
那俘虏叹了口气,说道:“自从她来到,天天自己躲衙门里快活,我们被她指使的,一天到晚累死累活!她的那帮兄弟,整天在城里耀武扬威,看谁家不顺就抄谁,短短两日,城里但凡富裕点儿的人家,都被他们抢了个遍。有句话说了怕大人生气,就连将军府也被他们抄了。”程勇济说道:“这事我已知晓,早晚要他们偿还。”那俘虏说道:“昨天听说大人要来,他们一时乱了方寸,就想出了半夜埋伏的主意。原本想的是你们会早上来,谁承想你们半夜就到了,反被你们算计了一场。”
程勇济大笑,那俘虏哭道:“我们都是城里的老实人,被他们以妻儿胁迫,要是不从,一家的性命都不保,实在是迫不得已,还请大人饶我们一命,再也不敢了。”那俘虏痛哭流涕,程勇济叹道:“这女人真是蛇蝎心肠!他们还有什么计划?”“小人实在不知,不过自从昨天听说了大人要来,现在城里各处人心惶惶,他们也个个自危。本来他们就只有一两千人,这几日所作所为已经惹得民怨四起,现在又被将军大败了一场,小人觉得他们已经时日无多。”
听此一番言语,程勇济喜不自胜,对副将说道:“看见没,这就叫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他们必败无疑。”副将迎承道:“大人英明!”
如此审问了半夜,程勇济将城中人员概况都盘问清楚,越发觉得成竹在胸。眼看天将明,副将问道:“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程勇济说道:“不急,你天亮去请纪都尉和王校尉来,待我们商量一番。”“是!那这些俘虏呢?”“先关起来。”“是!”
话说茅坑仓皇逃回城中,刘辰接着,慰问道:“没事吧,流血了!”茅坑忍着伤痛说道:“不要紧,只是折了几十个兄弟。”说罢一脸愧疚。手下安慰道:“茅哥,不用自责,兄弟们都是自愿跟你去的,死了也没人敢怨!我们也杀了几十个官兵呢,不亏。”
刘辰说道:“本来咱们的目的就不是取胜,你们几百人对几千人,只折了几十个,已经很了不起了!”手下说道:“多亏了茅哥,不然我们一个也别想出来,茅哥真是厉害!”茅坑羞亏道:“不是不是,是你们抬举我……”刘辰笑道:“好了,快去向老大复命吧,接下来就看那些被俘的兄弟了。”茅坑点点头,安顿了手下将士,与刘辰一同去见黛微。
衙门里依旧灯火通明着,两人敲门进去,黛微等人见茅坑平安归来,终于松了一口气。茅坑将夜间经过说了一番,黛微心疼不已,端茶道:“辛苦了,辛苦了!”茅坑受宠若惊。乌瑞雪点头道:“好,全在计划之中,接下来这样这样……”乌瑞雪交代了一番,众人寒暄几句便就匆匆散去。
翌日天明,城里人听闻昨夜茅坑大败,人心惶惶,黛微下令将城门紧闭,坚守不出,其他一切照常。没多久常大来报,城里多处出现骚动,人心不安。逸笙又来报,多处粮摊有人闹事,难以正常经营。黛微便调更多人手给郭才,让他与常大维持治安。
常大带人赶往粮摊前,正好见两帮人在争吵,周围聚集了一大群看热闹的百姓。其中一人情绪激动说道:“昨晚他们败了,你们知道不知道!再这样下去咱们都要陪他们一起死!”另一人反驳道:“才输了一场,只不过损失了几十人,怎么能说就败了,他们又没攻进城来!”“等他们进城就晚了!你会不会看大势啊!大势!”“我不管什么大事小事,你就说你支持谁?你想让董怀仁回来继续欺压我们?”“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也是为咱们考虑,他们打仗,最后死的可都是咱们!”“那你还说这话,越是这种紧要关头,越是要支持贾姑娘他们,你见过比他们更好的人吗!”“我承认他们确实好,可他们毕竟与官府差距悬殊,也是明摆着的,总不能跟他们一起死吧。”“没良心,我愿意跟他们一起死!”
常大上前劝解道:“你们两位都住嘴,昨天只不过是小挫,不到最后谁知道鹿死谁手!你也不用在这里担心自己,我姐说了,无论成败,绝不会殃及百姓。”那人问道:“你姐怎么保证?只会说漂亮话!到那时候还能由你们做主?”
常大说道:“我现在就可以起誓,无论成败,绝不牵连百姓,否则我们不得好死,让我姐尸骨无存,死无葬身之地!”“你疯了,居然替你姐起这么毒的誓!”“我不敢随意起誓,这是我姐吩咐的。你们大可安心等着,看我们做到做不到!”“……”“在这里争也毫无用处,现在除了相信我们,你们还有别的路吗?大家团结起来还能有一线生机,若是再这样内耗下去,必输无疑。到时候还会有人站出来为你们撑腰吗!”那人不再说话,常大解散了人群,命二人回家反省。
程勇济、纪震还有王腊三人,昨夜分三路兵临城下,已把嘉州围个水泄不通。待到天明,程勇济召来纪震和王腊,三人商讨如何收复嘉州。王腊说道:“既然他们已有降意,不如就派使者去招降。”纪震说道:“这帮人可恶至极,即便是招降了也不能轻饶!”程勇济说道:“不可意气用事,能招降最好,将军下的令是从速从快,不可耽误了将军大事。”纪震说道:“要是不追究,以后岂不是人人都敢造反了?这才是误将军大事。不如就一面准备弓弩石炮,一面派人去招降,敢不从就用大炮直接轰城,吓死他们!”
王腊说道:“如今咱们三面围城,估计他们早被吓破胆,哪还用大炮。”程勇济说道:“先这样预备着,我先写封招降书派人送过去,看看情况。你们先各自回营,小心防备。”二人领命回去,程勇济叫来随军楚丰,命其写了一封招降书,亲自送去城里。
楚丰单人骑马来到城下,城上士兵引弓欲射,楚丰喊道:“我乃定远将军亲派程安抚使帐下随军楚丰,奉程安抚使之命,有要事与你家首领商议,请速开城门!”城上士兵通报给刘辰,刘辰登楼查探了一番,一面派人去通知黛微,一面亲自开城门欢迎楚丰。
刘辰行礼道:“楚先生真是胆识过人,竟敢一人前来,在下佩服。”楚丰见刘辰年少直率,轻蔑道:“过奖了,小兄弟如何称呼?”“叫我刘辰就行。”“你就是刘辰,我想见见你姐,你带我去。”刘辰瞬间怒火中烧,但还是强忍着领楚丰进城。
楚丰跨上马,刘辰劝道:“还是走路前去,骑马怕惊到百姓。”楚丰说道:“这里距衙门还有二三里,难道叫本随军走过去?”刘辰便不再言语。
两人到了衙门,黛微早已带人在门口迎接,施礼道:“不知楚大人降临,多有怠慢,还请恕罪。”楚丰左右望望,神气说道:“又是修路又是盖屋,你们还挺会折腾。”黛微羞道:“让大人见笑了,大人请进。”
楚丰进了衙门,黛微领其到后堂,请了上座,乌瑞雪递茶道:“大人请用茶。”楚丰不以为动,乌瑞雪满脸尴尬,黛微接过茶杯又请道:“大人请用茶。”楚丰这才单手接过,喝了一口放到一边。
黛微问道:“不知大人前来有何贵干?”楚丰拿出信来,说道:“我家大人一向慈悲为怀,恩威并施。料想经昨夜一战,你们已有悔悟,如今特来给你们指一条生路。”黛微接过信看了,一脸疑惑道:“要我们投降……这个依法处置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要治我们的罪?”楚丰解释道:“只是一个说辞,为了堵旁人的口。难道说我们不予追究,以后岂不是人人都敢造反了?你放心,安抚使大人慈悲为怀,不会要你们性命的,顶多就是关你们几天,等风头过了就放你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