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冈老人不再动手,只是如同通报一般,一句“你可以走了,不送,半月后带五十两来取。”
说罢,铁匠屋中的一处机关瞬时发动,江鲫被身后的铁门挟带一把扔出屋外,江鲫的手也挨了一棒子,匕首从他手中剥离下来,然后被青冈老人挥掌一把接住。
这一系列动作如同进行了数十年一样行云流水。最后在门缝的须臾之间,江鲫清楚地看到,这青冈老人挤出一张微笑,露出他的一嘴金牙。
跌坐在门外枯草之上,江鲫抬头望着铁匠石屋旁亭亭如盖的青冈林木,不由得感叹。
“这世间真是能人多作怪,江湖中传闻的滁州锻造实力第一的铁匠铺,竟是这样的服务态度,不过也怪叫人放心。”
五十两银子的酬金,可是不小的数目,凡人一天三顿喝酒吃肉也消费不了半两银子,这一两银子可以支撑起一个多口之家生活足月有余。
五十两银,是青冈老人锻兵的规矩,没人能坏得了。无论兵刃大小长短,一视同仁。
据说,青冈老人年轻时肆业求道于中原王朝专精于锻兵制械的华容仙所。他才惊绝艳,工巧技湛。曾凭一已之力研究出扭转王朝同蛮夷之邦僵持经年战争局面的神机——焚心拜火。
不料此器在战场中杀伐甚巨,也因此给华容仙所树敌无数。为免殃及池鱼,也为报门派教导之恩。正处在一生锻造巅峰之年的青冈老人,自逐师门,浪迹天下,末了隐居于此。
因为之前的一些经历,江鲫手头并不算拮据。并且反倒因为自己的节俭生活而愈加富足,就是一百两,江鲫现在也掏的起,不过是略略肉疼罢了。
而五十两若是能换得一件称手,称心,可用于行走江湖多年的利器。必是最为值得的。
在这等待的半个月里,江鲫也不闲着,白日打些力工,赚些吃住花销,入夜便在郊野苦练轻功身法。
半月之后,
江鲫再次来到青冈老人的石屋,只见石屋的铁门上已有一柄剑匣悬挂。
江鲫一边轻轻取下剑匣,一边摸出装有五十两银子的钱袋挂上铁门。门上机巧环转,迅速将银两收入门中。
“见都不用见一面么,看来是对自己锻造的兵器十足自信了。”
江鲫轻叩剑匣,一长一短两柄兵器映入眼帘。
长的是一柄大剑。若是普通长剑,便只有三尺或三尺有余,其中长者也不过顶天四尺。而这柄剑居然有约近五尺,乃是一柄大长剑。
剑柄由良材所制,外裹韧皮革。双刃从低部突出一锋又缓缓回收,直至顶锋束起,寒芒乍亮。剑身极有分量厚度。
短的则是由江鲫的贴身匕首改造而成,青冈老人将其别出心裁地重新锻形。主体是一个倒月牙似的匕刃,刀锷处改以刃突,刀柄呈流线形,坚固,极易捉握,不可不谓刺杀利器。
二者虽器身器质皆古朴无华,没有奢华的珠玉,繁复的纹样装饰,也只是寻常镔铁所锻,非金刚名贵之材。但气质非凡,有浑然天设,相辅相成之意。
略略观察把玩后,江鲫心中已有了使用这套“邪门”兵刃的方法。
当然是以当时躲闪青冈老人的身法,体术,来操使它们。
这就是青冈老人之所以被江湖中人称赞评选为滁州第一铸剑师的原因,他能够因人铸剑,一人一剑。
青冈老人目光老辣深刻,锻制手法成熟精进,对兵刃改造研发的才情卓越。而他所锻之兵,能够与所要求锻兵之人做到最高程度的契合!
五十两,真值了。
想罢,江鲫右手持短匕,左手擎大剑。脑中回忆当日身形,耍出一套能够镇地撑天,上下翻转腾挪,而又攻伐凌厉,极富节奏的剑舞。
若要交锋,能对未曾见识过此等邪门兵器的敌人造成下盘,躯体,颅顶的三层轰击。
江鲫正身收刀入鞘,背起剑匣。向青冈老人的石屋躬身示意,缓步离开。
明日就向琅琊仙所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