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嘛,刻意时骗骗自己其实无伤大雅,但是总骗自己,就会有一天彻底沉沦,分不清真与假。”
“来一串。”
随手扯出一张简易的小马扎,周然直接递给了摇光一串烤五花,他似乎是接受了自己的怯懦和愚蠢,又像是并不在意这般戏谑的弱点。
“事已至此,再深究又有什么意义呢?我又不是真正神完具足的圣人,总不能天天批判自己吧。”
“嘶,不对劲,十分乃至有九分的不对劲。”
热情地揽过周然的肩膀,摇光相当自然地贴到了周然的肩头,那双锐利的眼睛绕过三角时尚墨镜的遮挡,直勾勾地盯着一手冰啤酒,一手烤五花的周然。
“刚见我时,那股子世人易染,我自具足的劲呢?你到底是哪里憋着坏呢?赶紧给姐们说出来!”
亮白夹克上铆钉闪到了周然的眼睛,他似乎有些不适地推了推正在发癫的摇光,然后有些颓然地叹了口气。
“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了。”
“细嗦。”
“我似乎有些高估自己了,身世之谜还没解开,又怀揣着斩妖除魔的大志,然后还得应对自己人生其实是被安排的错愕,最后还有个无法解决的大麻烦高悬于顶。”
“换做是你,你会怎么样?”
“我哪个知道?你别把问题抛给我呀。你知道的,我只是个器灵。说到底,连人都不是,没人权的。”
“那你还问什么?”
“看到你摆烂高兴呗。总待在你的梦境里面也挺无聊的,你要是不给我放点风,我自己能找什么乐子?”
“真恶劣啊。”
“彼此彼此。你刻意困住我的时候,心里难道没有一丝窃喜?没什么邪恶的想法?”
“都知道自己算是工具人了,还要为自己的行为找寻理由和意义,你这也过于理想了吧。”
挂着流苏的白色长裤直接锁住周然的腰,摇光就像是只猴子一样结结实实地挂在了他的背后,手里举着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喇叭和彩旗。
“来,跟着猫王嗨起来!”
纤细的腰肢背出了一条拱桥的弧度,摇光大张着双手,就这样以周然作为支点兴奋地胡乱挥舞着。但是周然却依旧稳坐在小马扎上,丝毫没有跟着摇光乱来的意思。
“你说我要是放你出去···”
“给老娘闭嘴,老实吃你的烤肉去。”
“我有些怀疑,也许困住你的那个所谓的大能并不是这个世界的,而是另外一个世界的。”
“都说了,给老娘闭嘴,我不想听。”
“所以你就没想过离开我···”
“闭嘴!”
美甲的尖端狠狠地刺入周然的嘴角,两只手掌直接捂住了他的嘴,像是要彻底封住这些话,就像摇光自己说的那样,这些话她一句也不想听。
“世界上的事情,谁能尽皆得知呢?”
默默收回了自己的双手,摇光看着上面那些浸染了淡紫色美甲的血迹,忽然醒悟。
“如果我继续待在这里的话,会被你同化成另一个你吗?”
“有这个可能性。毕竟这里其实算是我的梦,而你不过是器灵。我的神魂越强,会烙印在你身上的印记就越多。你会在不知不觉之间就学习我的生活方式,学习我的思维,学我所喜欢的那些装扮,文化,最后在我的潜意识的卑劣影响下,变成另一个性别的再也离不开我的我。”
“看不出来,你还挺自恋啊!”
“始终孤独的灵魂要么找东西填补空缺,要么就会自我垂怜。这是孤独的灵魂必须经历的折磨,我已经算是经受过一次了。”
“那你就不怕放我出去以后就再也无法彻底控制我了?”
“那有什么好恐惧的?”
“那有什么好恐惧的?”
几乎是在周然开口的同时,摇光念叨出了和他一模一样的的话语,就像是某种已经启动的复读机。然后一身猫王装扮的摇光就直接从周然的身上跃下,她摘下自己的墨镜,将其戴在了周然的脸上,并且直接抱住了周然。
“那有什么好恐惧的?”
“开动你聪明的小脑袋瓜,好好地想出一个办法来。定时炸弹的引信如今就在你自己手里,钥匙也在你自己的手掌之中,就算你现在已经伤透了脑筋。但是这是你的罪业,也是你应得的奖励。打败劫掠公主的魔王,成为英雄,不一直都是你最想做的事情吗?”
“这是这个游戏的彩蛋,在公主变成另外一个人之前,拯救她离开这座牢笼,你就会得到一个你心中最完美的伴侣,过着所有童话里面都会省略的幸福生活。”
“怎么样,动心了没有?”
将耳朵贴上了周然的胸膛,摇光似乎要从那种千篇一律的心跳中听出不一样的律动来。但是很可惜,她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因为某种危机已经强制把周然从睡梦之中唤醒,而当他醒来的第一眼,就是乌云密布的天空。似乎某种太久没有更新的主线剧情,又一次在宿命的指引下寻找到了他,那种似乎直接要将客船倾覆的狂风呼啸着吹起了战斗的前奏。
“来犯者谁?”
丈六的剑罡回应着那摧城的烈烈狂风,周然极目运眺,只能看见模糊的影子在云间穿梭。于是他满怀杀意地探问。
而风中的声响却比他的杀意还要狂傲喧嚣。
“摩云大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