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腾空，一瞬而起！

周然足踏息风，直接脱离了客船的范围，他第一时间所想的就是脱离脚下的甲板。以他如今控风的熟练度而言，空战优势远胜于水战，更何况待在客船上，那一船人便尽皆成了他的软肋。

然而，对方既然已经占了先手，自然不会放任周然动作。几乎是在周然腾空的同时，一记迅猛的爪风就呼啸着割裂了他的衣角，而后硬是穿透了客船的甲板，造成了一片恐慌和惊呼。

只是，妖患终究是常有的事情，在几个客船护卫的收拢安抚之下，喧嚣也就渐渐平息，不用周然再过多关注了。

爪风飞旋如雨，在周然的刻意引导下，终于将战场彻底拉开。而此时，隐于云层之中的来犯者终于被周然捕捉到了他的踪迹。

冠佩金辉翎羽，身着墨色金纹罩衫环甲，短剑双持在手，于云层之中时隐时现。

只可惜，这仅仅只是一道残留的虚影，周然头一次遇见比他挥剑还快的神速。

而后剑罡如流水随身倒转，在脊背处突兀生长出三道锋刃，直接挡住了刺向周然脊背的数道剑影。那剑影凄厉似鸟喙鹤啄，与周然剑罡化作的锋刃相交，竟然片刻间就将周然的剑罡破碎。

此时爪风又至，两相交击却被周然识破身后已经撤去的剑影为虚像，直接剑罡凝实硬接。

这一下结结实实，直接将周然击穿了密布的阴云。

这近乎是碾压一般的强，周然如今方才体会到真正大圣级别的妖邪究竟是什么水准。

然而不是半点反抗能力也没有，自称“摩云大圣”的妖邪或许是在戏耍，又或许是爱惜羽毛，只要周然稍有反击的迹象，它就开始逃逸出周然的视野之外。

但是它并不清楚，周然是凭借小地图的来观察它的攻击轨迹和虚实，所以哪怕它的移速再快，甚至超出了周然视野所能捕捉的范围，也不能彻底突破周然的防御。

甚至那效果显著的击飞，也只是周然刻意撤去了托住身体的息风，以便更好地化解力道。

“看来我最近命犯太岁呀。”

喟然长叹，深吸一口气，在那鹤啄一般的剑影即将临身的时候，周然也不抵挡。丈许长的剑罡激射而出，直刺那个刚刚映入眼帘的虚影，周然这一剑似乎是被“摩云大圣”的袭扰给激怒了，就要和他于这一击分个生死。

“想得美。”

只要“摩云大圣”不想和周然决死，这一剑自然刺不中它，但是这样也就验证了周然的猜测之一。这个自称“摩云大圣”的妖邪并非是出于戏耍的心态，而的确是爱惜自己的羽毛，而且这一剑也验证了它虽然确实很强，但是强得有限。

既然如此，那么战局就再一次回到了周然的博弈场了。

“你和卓青岚确实于伯仲之间。”

“岚叔死了之后，反倒声名鹊起了起来。”

感叹着似乎自吴城郡起，大半敌人竟然都认得卓青岚，周然也不知道是该夸岚叔声名远播，还是惋惜他误入歧途。

“我觉得你说的不对，我可比他强多了。”

似乎是认可了自己的实力可以沟通，但是周然的灵觉所感受到的那股压迫感告诉他，这只妖邪只是在寻找他的破绽，只要他一时松懈，就必定会触发对方的攻势。

而这一次，就不一定能够被他以生死相逼迫了。

“真狂妄啊，少年郎。”

“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何来找你吗？”

“不想知道。”

完全不打算落入对方的节奏之中，周然本身对于对方的来意也没有任何兴趣。毕竟他对于妖邪的杀意如此昭彰鲜明，他和这位“摩云大圣”今日若是不决出一个生死，恐怕也辜负了如今的氛围。这种情况下，就算得知了对方的来由又有何用？

他们之间还能放过彼此吗？

“你不想知道，我还偏偏要说。有本事你就从这云层之中找到我的真身，堵上我的嘴巴。”

然而“摩云大圣”似乎打定了主意，要用恶心周然的方式牵动他的情绪，所以压根不管周然的拒绝，开始阐述自己的来由。

“说起来算是个巧合，今日我在云海出巡之时，竟然听到有人在谋划和一个叫周然的人一起对付我。虽然他们是在你们所谓的大阵范围之内密谋，但是很不巧的是，只要是在云海之中，所有的声音都不可能逃过我的耳朵。”

“当然，其实他们也没谈论过多关于你的消息，但是更不巧了，他们提到了你的修为进境和出行方式。对于我而言，这些消息统合一下，就跟拿着画像找人无甚区别。”

“你说说看，这算不算是天要亡你？”

“那还真是巧到家了。”

周然并没有被“摩云大圣”的说法牵动情绪，他知道这些巧合之中必然存在某种足以使其发生的逻辑，于他而言，这也不过是自己一时运背而已。

只要是人，总有时运高低不齐的时候，他只会更谨慎地对待自己的对手，而非抱怨这捉摸不定的命运。

“虽然如此，但是我觉得你还是有些高估自己了。种种巧合堆砌如此，或许不是天要亡我，而是天要亡你也说不定呢。”

“好好好，少年郎，我收回之前的话，你和卓青岚确实不是不相伯仲。你的狂妄，远在他之上。”

嘲讽并不算是很稳固，起码没有达到周然想要的效果。但是如今的局势，也没有足够达到周然预期效果的条件。毕竟如今算起来，“摩云大圣”依旧牢牢占据着主动权，而周然只能被动挨打，打一个防守反击。

没有主动性，一切谋划都算是空中楼阁，无稽之谈。

那么在这场大半属性碾压的战斗之中，如何获取主动呢？

周然的嘴角忽然弯起了一个轻微的弧度，他的目光直视层云，心中已然有了盘算。他本就不用获取主动，他本身就具有主动，正是因此，他才能将这只妖邪拖入博弈之中。因为在这场博弈之中，他有主动犯错的权利。

剑罡收摄，原本流转如意的剑罡全然被周然收摄回了身体之中，他的目光依旧在云层之中寻觅着那只妖邪的身影。但是那种放松的状态，却已经显露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