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在各式各样的老旧筒子楼里，不打架抽烟，就已经击败99.99%的同龄人了。

就这样，苏屿混了15年。

别人在十五岁时，可能还在调整自己人生的形态，而苏屿感觉自己已经变成的一滩水，给他个容器，他能完全自适应。

时间过得飞快，直到三个月前，那时离中考还有一个月。

那时候苏屿还和苏晗讨论过高中的事情，苏屿的成绩一直中不溜偏上，在他这个小地方，基本上要么交钱进好学校，要么进次点的学校，但说不定能进快班。

苏屿和苏晗说了这个情况。

其实苏屿有点紧张苏晗的选择，虽然他知道自己的实际能力完全高于目前的成绩，可以很稳妥的考到好学校，但他依然想听听苏晗的想法。

“妈，一中和二中，你觉得哪个志愿在前？”苏屿问到。

苏晗有点沉默。

不过苏晗的沉默也在苏屿的意料之中，他觉得苏晗根本不了解自己的成绩情况，也对这两个高中不了解。

做不出决断是理所当然。

当然，到底是做不出还是懒得管，苏屿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毕竟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他已经不想刨根究底了。

但今天不一样，中考是他到目前为止最重要的一件事，即使苏屿在同龄人中也算早熟，但他

“你想不想去外地读高中？”苏晗沉默良久，问道。

“？”苏屿愣住了，“又要搬家？”

“不是搬家，只是单纯让你多一个选择。”苏晗说完，起身离开沙发。

就在苏屿以为这个话题没头没尾的结束时，苏晗从主卧里出来，手上拿着什么东西。

一沓宣传单摆在苏屿面前。

“你可以先了解一下。”

苏屿把宣传单翻来覆去的看了，并没有发现这个“安然高中”有什么特别之处需要自己特意去外地就读。

他甚至在猜测这该不会是虚假宣传，实际上是那种专门关叛逆小孩的地方。

“可是妈，按照中考政策，我怎么报考外地的啊，我改学籍注册地都来不及吧。”

苏屿总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个事情太突然了，虽然他知道自己老妈不靠谱，但是苏晗做事基本逻辑还是在的，甚至可以说很有逻辑，只是她做的很多事情的原因都埋的很深。

这是苏屿在和苏晗漫长生活的点点滴滴中积累出的判断，苏晗有时候会突然安排他做一些事，而这些事情基本都是过了一段时间后，苏屿才能突然理解为什么要这样。

所以现在他知道自己亲妈绝不是脑子一热，突发奇想。

正因如此，虽然苏屿嘴上显得有些不太乐意，但他揶揄的语气已经表态这件事不是不行，甚至显露出自己的好奇。

“读国际部能省掉很多事情。”

“国际部？”苏屿问，“咱家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

“臭小子，咱家什么情况你自己心里没数吗？”苏晗佯装要敲苏屿脑袋，“这个学校有一笔校友基金，你可以学费全面。”

“还有这个好事？这是你母校啊？”苏屿来了兴趣，因为他确实对自己母亲的过往知之甚少。

“不是我母校，是你爸爸的母校。”苏晗说完叹了口气，这是她第一次在儿子面前谈及自己的丈夫，儿子的生父。

关于自己爱人的一切好像都在这十几年间被尘封，骤然打开封条，岁月的灰险些迷住了双眼，让她难以抑制地想流泪。

苏屿听到也愣住了，“爸爸”这两个字离他太过遥远，以至于这两个简单的音符在舌尖转了几圈，才找到合适的发声位。

“你从来没和我说过爸爸的事。”苏屿沉声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苏晗沉默了一会，“或许该找个合适的时机和你聊聊了。等你中考结束好不好？”

苏晗抬眼看着自己的儿子，所有人都说他们母子像，但只有苏晗自己知道，苏屿的身形轮廓，有多像他父亲。

“你之前说想晚上去爬山，在山顶看日出，妈妈答应你，等你考完试我们就去，好不好。”

苏屿点点头，那天他们又聊了几句，但没有再提到他父亲。

或许是压抑的太久，苏屿并没有在当天急于问出一切，这些年的疑问就像一个巨大的盲盒，他不知道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但也不急于一时，他想在一个更合适的时机去了解自己和这个家庭的过往。

可能就在一个月之后的登山时，在一阶阶山路上，知晓这一切。

当晚，苏屿躺在床上，抑制不住地去想这个故事到底会怎么样，很狗血？很平淡？甚至中二地猜测会不会有惊天动地的故事。

苏屿现在还不知道，躺在床上即将进入梦乡的他，只知道梦里有盘旋的登山石阶，石阶末端有晨曦的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