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后的一个月里，苏屿过上了难得的安稳日子。

苏晗准备好一日三餐，不再不告而别，而苏屿似乎也认为平静的日子就会这么过下去，那天就是安稳序章的开始。

但等到苏屿中考结束的那一天，他没有在考场外等到自己母亲。回家后也空无一人。

苏晗似乎有一次不告而别。

一开始，苏屿不以为意，因为他对自己亲妈的操作太熟悉了。

离家出走，不辞而别嘛，我熟。苏屿心里想。

虽然在初三阶段，苏晗离家的频率明显降低，但真要“离家出走”，苏屿也能接受。

当苏晗消失两三天时，苏屿觉得小case；快一周时，苏屿也只觉得自己老妈这次好兴致；直到十天过去，苏晗依然没有出现。

苏屿开始慌了，他决定报警。

当苏屿听到电话接通的声音，准备开口时，他听到话筒里的声音。

“儿子，不要报警。”他听到苏晗的声音，虽然和平常不太一样，但苏屿不会认错，他知道这是自己母亲的声音。

“不要报警。”电话那头再次强调。

和文字一起传来的，是喧嚣的风带起的杂音，像是有人嗓音嘶哑，但仍在呜咽。

“妈，你在哪！！！”苏屿很激动，现在的一切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别开玩笑好吗！！！”

“妈妈会离开很长时间，你照顾好自己。”

“你到底在干什么啊！！！”苏屿的情绪崩溃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妈妈不会走远，你也长大了，时间不多了，听好我下面的话，”那边的声音有些急促，“必须去安然国际，在那里你会知道你想要的和该做的。”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这些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

“之后的很多事情，需要你自己判断，真相非真，假象不假。”

“往前走，去听，去看，去想，去做。”

“妈妈不是个称职的母亲，很抱歉，孩子。”

“欠你的登山和日出有朝一日一定会补上，我相信那天的日出一定很美。”

“请你相信爸爸妈妈真的爱你。”

“永远爱你。

电话兀自挂断。

对于苏屿来说，对面的嘟嘟声就好像天外来音，他恍惚间觉得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甚至觉得之前的一个月、以至于自己十几年的生活，都有些失真。

他慌忙地翻阅通话记录，准备回拨过去，但苏屿很快发现，通话记录中根本没有刚才那一条，上面记载的最后一次通话记录，还是十天前苏屿刚离家时，移动商打来的推销电话。

那时候苏屿还用大人不在家的理由挂断号码。

现在，好像家里的大人真的不在了。

他坐在沙发上，觉得自己应该思考写什么。但是苏屿悲哀地发现，他的思绪已经无法串联成线。

刚才电话里的话语，像有千斤重，把苏屿的肉体和灵魂一寸一厘碾碎，变成一摊浆糊。

苏屿一时间陷入两难，他不确定要不要及时报警，就在他准备出门报警时，电话又响了。

苏屿疯了一般冲过去接起电话。

“不要报警。”这次是机械音。

苏屿感觉浑身力气被抽空，话筒重重地砸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