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件事说起来也是孩子没娘,说来话长。
苏屿从小的成长环境就和一般小孩有点不一样。
他是单亲家庭。
这个单情可能比别人的单亲更加字面一点,他从小到大见过的亲人就只有自己亲妈——苏晗。
甚至对于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自己亲妈,苏屿在小时候甚至还有过疑惑。没有别的原因,就是他妈太不一样了。
别人的妈妈,看自己孩子的成绩看得比命还紧,而苏晗女士养他基本和散养一样。
作业一概不管,家长会一律不参加,一日三餐时有时无,还很爱玩失踪。
在苏屿还小的时候,这个情况还没显现,等到苏屿上小学了,苏晗每个月总会离家一两次,少则两三天,多则一周。
最开始苏屿还会问仰着个小脸问自己老妈,你是去找爸爸吗?
这时候苏晗总会有各种理由:
“你爸死了”
“我给你再找个爸”
“妈妈去打小怪兽了”
“你妈我去维持世界的爱与和平。”
......
次数多了,苏屿也就不再问了。
最开始苏晗还会留下纸条和几天的吃食在家,等到苏屿再大一点,就什么都没留下了。
有时候苏屿站在家门口还没开门,就能预感到自己老妈是不是“离家出走”了。
所以苏屿从小就在思考这么个问题,自己到底是不是苏晗亲生的,如果不是,苏晗养着自己的意义又在哪。
不过随着苏屿慢慢长大,幼时的婴儿肥逐渐褪去,面容显现出少年的青涩,他的顾虑就都打消了。
因为他和苏晗长得真的很像。母子间相似的眉眼神态,任谁看到都会感叹一句,你们母子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当然,苏晗苏屿孤儿寡母这种状态也免不了邻里间说一些闲话。
毕竟单身的母亲,面容姣好,不上班却不为生计发愁,孩子的父亲从不现身,甚至没有支言半语。
这样的组合,总是令邻里忍不住打探苏屿父亲的情况。
而在苏晗的嘴里,她那个从未现身的丈夫可以是“跑大车的”、“建筑工人”、“厂里上班的”,而他们的生活费来源都是“抚恤金”。
苏屿当然知道苏晗说的都是假的,因为小时候每次他私下问起妈妈,得到的都是苏晗的沉默以对,和晦暗不明的脸。
不过苏屿对此并不太在意,因为不管邻里说什么,苏屿都知道和他们相处不长。
因为他们母子时常搬家。
在苏屿的记忆里,童年和少年的记忆是模糊的。搬了多少次家,好像他自己也记不清了,每个地方好像总是待了一年不到就匆匆离开。
千篇一律的小公园,大同小异的筒子楼,布局类似的校园和沿街小卖部,街坊邻居雷同的寒暄和嘀咕。
苏屿有时候觉得自己就像一只鸟,从来没有停歇的时候,每一次的停歇好像只是为了下一次出发。
他不知道何时何地才能到达终点。
他也曾问过苏晗,为什么老是要搬家,但都和之前所有的问题一样石沉大海。
苏屿也曾在叛逆期绝食抗议,但后来他痛苦的发现,无论自己如何软硬兼施,苏晗都不为所动,更让他绝望的是,他能从苏晗的眼神中读出:
你不会从我这知道任何信息。
苏屿有时候觉得他如果是个疯子的话,应该能过得更自洽一点。但很遗憾,苏屿不光不疯,他还是清醒理智的很。
在这种成长环境下,苏屿坚持中庸之道。
突出一个“混”字。
既不出挑,也不出错。
成绩、性格、装扮、爱好,别人怎样他也怎样,每到一个新环境,他总能快速的观察到很多细节。
同学的兴趣爱好,邻居的生活习惯。
正因如此,即使环境换了一个又一个,苏屿总能以最快的态度,在当前环境中调整到最舒服的姿态。
即使邻居前脚在背后嘀咕,苏屿风韵犹存的妈看起来不是个正经人,后脚在苏屿借酱油敲门的时候,还能不违心的夸一句苏屿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