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促的哨声再起,四名弓手几乎同时放箭,一瞬间——郑世昌拔剑,点出四朵剑花,归鞘。动作不温不火、一气呵成。四支利箭弹射在周围又是“叮叮”几声响。
首领见了这一幕终于表情变了变,露出一丝骇然。
“我的剑出鞘,罕有的没有见血,而且是两次。”郑世昌这话恐吓的成分居多。要是蔡小妍在这里,肯定会拆穿他,这剑啥活儿都干,又是烤鱼又是砍柴,就差当烧火棍了,唯独不杀人。郑世昌说是怕粘上血生锈。
不知底细的首领确实被唬住了,见闯入者一副高人做派,也许,我们有救了。心下开始盘算起求生之路来。
“高人来此不知有何目的,我们能为你做什么?”若想取之必先予之。说罢,又让开了路,请来人里边走。
这山洞还算宽敞,之字形,但并不十分长,有个三角形的顶,硬土地面像是人工垫平的,生活气息十分浓郁。郑世昌进来的洞口,原来是没有闭合的石缝,这是一处相当适合居住的洞穴,通风良好。
走着走着忽然发现墙边有张兽皮,是张花豹的皮,被细绳抻着边缘绷在一个四方木架子上。郑世昌停下了,这不就是自己要找的豹子吗?驻足抚摸绷紧的的皮毛,有些干硬。
“这花豹原本是此洞的主人,它不愿跟我们分享,而我们急需一处落脚地,于是它就在这里了,我们也付出了两个人为代价。”首领随着访客一起驻足。
有什么东西在触碰郑世昌的脚踝,原来是只小豹子,比猫大不了多少,斑点还很浅,不远处还有另一只。
“它的孩子,目前没有威胁,我们留下了它俩。”
“这只豹子的其他部位呢,该不会扔掉了吧?”郑世昌漫不经心地发问。
“怎么会,豹子可是珍贵的猎物,浑身都是宝,除了内脏,其他都留着,牙齿做成了项链,身体制成了肉干,骨头也都留着。”首领一边回答一边观察郑世昌的表情。
“豹子的腿筋呢?”郑世昌蹲下身抚摸小豹子的脑袋。
“腿筋可是好东西,尤其是豹子的,一跃四丈的猛兽,腿筋又粗又韧,我亲自剃下来的,一共四根,一处刀伤都没有,已经风干保存好了,准备制成绳索。”首领看了看郑世昌背着的弓又补充道,“也可以做成最耐用的弓弦。”又用草原语跟手下交代几句,手下大步离开了。
貌似被人家识破了。郑世昌有些气馁,草原人都这么精的吗?好在有可能不用太费力就能得到四根,再有两只豹子应该就足够做弓背了。
终于走到了山洞另一端,剩下的人几乎都在这里了,跟洞外一样,这里也是严阵以待,只是人数没那么多,好在洞口狭小,官兵硬闯肯定会有损伤。洞口底部还残存着一些未被雨水冲尽的柴灰,几具被扒掉甲胄的官兵尸体用来堵住洞口。每个人都灰头土脸的,十多个人或站或坐,其中还有一位抱着小孩的妇人。
首领拉过女人和小孩跟郑世昌介绍,“这是我夫人,我女儿。”一脸慈爱的看着小女孩,“叫叔叔。”
“叔叔。”女孩奶声奶气又清脆响亮,长长的睫毛下一双大眼睛明亮透彻。
“小叔。”女人的声音温婉贤惠,看不出身处绝境的慌乱。
郑世昌心中一动,绝境中的百合是人间的奇景。
不等郑世昌回礼,首领接着说道:“我们被堵在这里三天,大部分人战死了,头还被割下,那都是些忠诚的勇士,我部最后的力量,他们经过一场场厮杀,历经万难才活着来到这里,结果宋廷不承认我们,只好落草为寇。”草原人木刻般的脸颊抽动着,“既然决定入这一行,肯定要守这一行的规矩,劫富济贫替天行道的话我们说不出来,但能做到只打劫商人,尽量不伤人命。
终于遇上了机会,来了一票大的,本想来个开门红,谁知这商队的人见我们只拿着木棍,下手留有余地,于是各个变成了豺狼虎豹,重伤了好几个我的族人,等我们亮出家伙,他们又全都逃了,我们也并未拦他们,只截住了几个人,想要点儿赎金进入这一行而已。
谁知,竟能引来宋廷大举派兵围剿,本以为一切都完了,我大贺氏族就要断送在我手里。没想到,没想到长生天保佑,派了壮士前来搭救!”说到这里朝旁边人一招手。
两人各自捧着一口硬质皮箱,走到首领和郑世昌面前。首领打开其中一个盖子,露出里面小半箱金币,不同于中原束腰状的金饼,这些更像是大号铜钱,只不过中间不是方孔而是小圆孔。
首领拿起一枚用力掰折,金币被折成了直角,折角边缘光滑,递给郑世昌看,后者没有接,但已明白这是纯度很高的金子。小半箱至少有两千两。
首领又掀开另一个箱盖,里面放着豹子的皮,筋,牙等物。
这次郑世昌伸手拿出了一根腿筋观察,已经风干硬化,一尺多长半透明的胶状物,无甚特别。
腿筋放了回去,他发现,周围除了洞口戒备的几人,余者皆眼巴巴地注视着郑世昌。仿佛他们的生死就在郑世昌的一念之间。洞里静的可怕,只听到洞外哗哗的雨声和火把燃烧的滋滋声,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