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裹紧衣袍,缓缓推开马厩的木门。
他犹豫许久,终究还是没有选择骑马。毕竟这种情况下,在洛州城策马狂奔还是太显眼了。
陆愁观察了四周的环境,这马厩所处的位置在守备营城南的据点内,离洛州南门尚有三条街的距离。
“看来只能祈祷我还没被人怀疑,否则单凭我一个检尉旗官的身份,是没法在这种情况下出城的。”
陆愁贴着墙角,小心翼翼的前行。
而这时,一道尤为刺耳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想不到,这里还藏着一个小贼!”
陆愁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他猛的转身,却差点被吓死。
只见身后那阴暗之处,竟有一道模糊的身影与黑暗几乎融为一体。
仔细看去,这身影全身笼罩在黑袍之下,唯有一张鸟首面具,如同勾魂使者一般,分外吓人。
“你……”
陆愁想开口,却发现自己好似突然失去了语言能力,连张嘴弹舌都做不到。
更诡异的是,在鸟首人身前,一个灰白的卷轴凭空漂浮在那里,在陆愁震惊的目光下,卷轴缓缓舒展成一副古朴的画卷。
一个青面獠牙,面目可憎的鬼影自画卷之上飘然飞出,正牢牢的锁定了他。
“你不要说话,我没兴趣听你狡辩,有什么事,还是等见了你们都尉再说。”
鸟首人刺耳的声音如鬼哭狼嚎一般,陆愁心里凉了半截,这鬼影似乎也鸟首人融为一体,也不知是何法术,他居然连眼皮都不能动弹一下。
更恐怖的是,他发现自己居然不受控制的漂了起来,就好像失去了地心引力一般。
“走吧,小贼,你可要好好想想怎么给你们都尉解释。”
守备营都尉乃正五品官职,统领洛州城东西南北其中一方的治安管辖权,乃是守备营中真正的实权大佬。
能做到这个位置的,无一不是心思深沉、老谋深算之辈,要想在他们眼皮底下糊弄,恐怕比登天还难。
难道真的是天要亡我?
陆愁感到深深的无力,鸟首人并没有让他等多久,仅仅片刻工夫,就把他带到了守备营的聚将台下。
砰!
陆愁漂浮的身体自空中摔落,发出一声闷响,双腿的疼痛,让他不得已跪倒在地。
他忍着剧痛,努力的打起精神,观察四周。
这里就是守备营南区的中心据点,可奇怪的是,聚将台主卫上坐着的,却不是南区的都尉曹大人,而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
除此之外,台下还摆着一副担架,上面有一具血淋漓的白骨,分外恐怖。
不仅如此,担架前还跪倒着几具新鲜的尸体,皆是被人斩断头颅,身首异处。
陆愁看了看,这些尸体身上的服饰,都是守备营的普通军官。
他浑身发寒,仿佛从这些人身上看到了自己的下场。
“赫连都尉,我给你抓了一个小贼。”
鸟首人这时朝聚将台上的中年男子说了一声,语气中并无多少敬意,反倒像是公事公办。
“辛苦神官大人了,今夜之事本都尉已查明,乃奉生孝义余孽伙同守备营奸细,暗中潜入皇城盗取国宝。
而今曹都尉受奸人迫害,化身白骨,本都尉只恨自己才疏学浅,无法为曹都尉报仇,只好劳烦神官大人,继续追查贼人下落。”
赫连都尉朝鸟首人拱了拱手,能让一个正五品实权军官如此以礼相待,莫非这鸟首人,也是某个朝廷大官?
陆愁只听到鸟首人哼了一声,也不知应没应下。
而赫连都尉却是毫不在意的轻声一笑,而后扭过头,幽幽的朝他看了过来。
“看你身上的衣袍,是我守备营的旗官吧,身为守备营军官,却纵容匪徒在皇城肆虐,当真是罪该万死,来人,给我砍了!”
陆愁面白如纸,他没想到这赫连都尉,居然连给他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要杀人!
眼看身后的刽子手越走越近,他浑身颤抖下,脑中飞速运转。
他不断的思考自己有没有一线生机,可无奈,纵使他绞尽脑汁,也没想到任何活命的机会。
“他妈的,刚穿越就要死了,有我这么倒霉的吗?”
陆愁绝望之时,忽然看到身前担架上的白骨。
白骨之上散发着森森寒意,陆愁的脑海仿佛被击中了一般,他拼命的朝聚将台上吼道:
“大人,死掉的不是曹都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