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战斗!”李瑶拔出了细剑。
不止一道黑影在附近水下若隐若现。这些怪物足有人体长短,似鱼非鱼,游速很快。艾文握紧木橹,加快拨水的速度。李瑶与李伽林则各挺刀剑,看准时机,向下戳击。然而,撞击一阵接着一阵,木筏摇晃得非常厉害。士兵们吓白了脸,靠紧拉车,或瑟瑟颤抖,或喃喃祈福。凯蒂抱着昏迷的诺尔卡,失声痛哭。木筏由十多根双层原木制成,看起来比较牢固。不过,意外还是很快发生。木筏一侧绳索突然断裂,筏木散开数根,诺尔卡、凯蒂以及哈维全都坠入水中。李瑶与李伽林同时跳下水,合力抓住诺尔卡。艾文一边尝试控制木筏,一边举枪向黑影射击。诺尔卡先被救了上来,接着是凯蒂。哈维却被急乱的水流荡开,离木筏越来越远。
“完啦!”乔恩哭丧着脸。
“还不到时候!”李瑶厉声说,“快帮忙!”
众人合力操控竹筏,与落水者稍稍靠近。艾文尽量伸展身体,将竹竿递过去。哈维伸手来够,一次,两次。终于,他抓住了竹竿,与此同时,又发出一声惨叫。他很快沉了下去,不过又神奇地浮了上来。除了艾文偶尔射出一两弹,别人一点忙也帮不上。乔恩趴着拍水,一边咒骂,一边痛哭。
众人逃抵了河岸。谁也没有想到,竟是有惊无险。哈维也被救了上来。他的大腿新破数个窟窿,还少了一大块肉,鲜血淋漓。在冰水的冲激下,诺尔卡也转醒了,乱嚷着还要打架。众人在河岸上点燃火堆,护理伤员,烘烤衣服。
重剑男带着两个白衣人,来到对岸。“请李长官说话!”他扬声说。
李瑶回应:“不知长老有何指教?”
“我主尚有机密要事,欲分享阁下。还请务必屈尊,渡河一叙。”
“河中藏有水怪,我等侥幸逃过一劫,”李瑶说,“大个子,你相信神谴吗?”
重剑男应道:“我更相信手里的剑。”
“哈哈,相信我们会很谈得来!”李瑶扬臂摇了摇,“敬告长老,自始至终,李某倾心相待,全无相害之意,岂望报以桃李?但愿不是毒刃罢了。李某身心已疲,这便逃命去了。”
白衣人欲举枪射击。重剑男伸手阻止,略一合手,带头离去。
众人张看地图,一致认为森林小径过于凶险,不宜再作为出行选项。“这片森林叫什么帕尔玛,说是室女的意思。我看却是死亡的墓地。森林里不仅藏着大量变异人,还生活着邪恶的巫女,听说还有可以一口吞人的巨型蟒蛇。我们不少人进去后,就再也没有出来,”哈维说。
“既然危险重重,你们为何还要冒险深入?”李瑶问。
“上面说什么‘保证粮道安全’,真是该死!山里还有一座破斯朗塔。每过一段时间,我们都要给看塔的老爷们送吃送喝的。”
“我们该如何出去?”李瑶问。
躺着的乔恩给了主意,“老爷,我来告诉你吧。从此处向西,大概五十里外,便是小镇莱席里。穿过这片丘陵,我们差不多就安全了,”抬起身子,指了指地图,“请看,这片地图没有标注,都是些无人问津的粗野小村落。这些地方虽然偏僻,地势却空阔便行,基本没有不死人出没。”
“莱席里另有重兵把守?”
“没错,乔治团负责驻守,我原来就是那儿的兵,”瘦子平静中透出一丝无奈,“要不是我得罪了人,我的胳膊也不至于丢在这儿。”
经过数个时辰几无休息的赶路,小队离小镇莱席里已经非常接近。整个白天,他们幸运地没有遇上变异人。至此,无人怀疑这条沿着河岸的线路是明智的选择。这时,前方又转出一个小村庄。与沿途经过的村子大同小异,这里的房子全都小得可怜,由灰色碎石、黏土与茅草杂搭而成,像雨后的蘑菇一般,横七竖八地插在东倒西歪的树木间,充斥着贫苦、衰败与荒凉的气氛。
“族兄,”车上的李伽林发话了,“天色将晚,大伙也都累坏了,不如休息一晚再出发。”
“老弟,最多再坚持一个时辰,”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哈维开朗多话的性子展露无疑,“等到了镇上,兄弟请你喝酒,还有热面包,还有温软的女人!”
“等等!”李瑶示意噤声。
在小径延伸的方向,空地上出现了大量雪脚印。艾文停下手拉车,“我去探一下吧。”
乔恩以领路人自居,走在队伍的最前头。他掉过头来,不大耐烦地抱怨:“都快逃出去了,您胆子也...”
枪声打断了士兵的话。几处房屋如孔洞般的小窗中火舌乱闪,枪弹飞射而来。乔恩首先被乱弹打中,扑倒在地。其它同伴匆忙闪避。哈维跳躲在拉车后,窥到村庄内人影晃动,都是公府兵的装束,大声喊:“别打了,别打了,都是自己人!”连喊数声,枪声渐渐息止。不少公府士兵从村庄各处闪出,小心翼翼地包抄过来。
“全体放下武器!放下武器,举起双手!快!”士兵们乱嚷道。
待众人全都束手,一个少庶长军衔的军官从村庄里走出,手里敲打着皮鞭。军官令人将哈维赶到近前,厉声喝问:“你们是什么人?”
哈维道:“大人,我是下关里史密斯团的,三等兵。”
军官怒色不解,“既是三等兵,自知军容军貌。你这副模样,跟肮脏的不死人有什么两别!”
“我团昨晚遭大批不死人袭击,苦战一夜,只剩下我们了,”哈维指了指倒在血泊里的乔恩。
军官用鞭子指了一圈,“这又是什么人?”
哈维说:“他们昨晚协助作战,是救命恩人。噢,他们是布雷将军的朋友。”
军官稍稍改容,不过显然并未完全采信哈维的说辞。士兵们搜查战俘。乔恩身中数弹,已是活不成了。凯蒂肩膀中弹,鲜血湿衣,疼得直抹眼泪,却不敢出声。李伽林趴压在半昏迷的诺尔卡身上,待被翻转过来,只见他目光散乱,气若游丝。李瑶推开当道的士兵,冲了上去,剥开伤者的衣服。子弹射穿了背腹,鲜血渗流不止。
“快拿止血包来!”李瑶厉声命令,快速倒出两粒百清药丸,塞进伤者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