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外之意便是,她确实懂得更深奥、更复杂的机关术,白玉京花了整整三日功夫都没能破解的鲁班盒,在她眼中,实在是不值一提。
一向自视甚高的白玉京,第一次被人碾压到毫无还手之力。
……
贺停云拎着打开的木盒子打量了两眼,立刻明白了白玉京那道恨不得将人生吞活剥的视线的由来。
“你莫不是嫉妒吧?”
“笑话,我有什么可嫉妒的?”话虽这样说,但白玉京面上仍然浮现出几分不自然,眼神乱飘,声音不自觉扬高。
“嫉妒顾北柠比你聪明,比你见多识广,没想到,一向自诩天下第一的东阳侯世子,也有被比下去的这一天。”
“贺停云!”
都直呼其名了,可见这位世子爷确实是被戳中了心思,恼羞成怒了。
白玉京,毫无疑问的天之骄子。
即便是在英才云集的燕京城,他的聪慧过人也是出了名的,文采风流,博闻强记,智计无双。
十三岁那年,白玉京与翰林院学士比试君子六艺,那么多明经及第、进士出身的青年才俊,竟无一人赢得了他。
故曾有人笑言,只需一个东阳侯世子,便可撑的起天兖朝的半壁江山。
可如今,竟被顾北柠生生压了一头,这让心气极高但心智尚不成熟的世子爷如何接受?
“不过,”白玉京将贺停云扒拉到一旁,露出半张郁郁寡欢的脸,问道,“这些都是谁教你的?可别又拿自己看书那套来糊弄我。”
“师父他不爱见外人,等有机会我问问他老人家,他老若点头,我就带你们去见他。”
顾北柠这样坦诚,倒是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一时间,两个人都呆呆地看着她,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样看我做什么?我师父是不爱见外人,又不是见不得人,对了,你在外面待了一日,可有问出些什么?”
一提起这件事,贺停云便觉得憋屈,他拖过椅子坐下,猛灌了两口已经放久了的温茶,苦得他舌头发麻。
“别提了,人人对我避之唯恐不及,好像我是什么豺狼恶豹一般,我不明白,我们明明是来帮他们的不是吗?为什么要这么抗拒?为什么要帮恶人隐瞒真相?”
白玉京也没料到是这个结果,他自幼在燕京长大,处世经验并不比贺停云多,对人性的了解也仅仅局限于书本上的道理。
方文卓勾结山匪、贪墨灾银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这样一个罪大恶极的贪官酷吏,百姓为何要帮他隐瞒真相?
勤婶的哭诉不似作假,李槐三人的尸体尚不得瞑目,李玉芬之死同样疑窦重重,所有的一切都说明,桐庐县藏着一个惊天的大秘密。
他们原以为,方文卓入狱,盘旋在荆州上空的乌云就会迎风自散,失去了阻挠和障碍,那个惊天的隐秘便会水落石出。
但没想到,他们最大的阻碍,竟是桐庐县的百姓。
如果受害者成为了施暴者的帮凶,他们要如何铲奸惩恶,护佑百姓?
“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个人?”顾北柠突然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谁?桐庐县家家户户我都转遍了,没有一个人肯给我开门。”贺停云自嘲地笑了笑,语气低落。
“绣儿姐,她还被关在县衙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