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方刺史好大的官威啊,不知道本世子,能不能指使得了你这个三品大员?”
一道清越的声音从人群外围传来,紧接着,便有一队身着甲胄、腰挂佩刀的千牛卫在人群中清出一条通道,一身着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子,缓步走出。
明明已时近深秋,他还偏偏拿了一把折扇,故作风流。
一身朱樱色浮光锦圆领襕袍,细密的金线勾出团龙密纹的图样,腰间系一条金镶玉的蹀躞带,额上束了一条嵌有八宝琉璃石的抹额,六合靴上的夜明珠恨不得晃晕人的眼睛。
来人正是东阳侯世子,白玉京。
这样鲜艳的色彩,这样浮华的衣着,穿在他身上,竟丝毫不显媚俗,只是将人衬得矜贵无双。
在看清来人后,方文卓不由大惊失色:“世子爷,您不是在荆州吗?怎么到这儿来了?”
“本世子的行踪,还不需要跟你一个三品小官汇报吧?方刺史这是教训完贺少卿,又准备教训本世子了?”
白玉京百无聊赖地转着手中的折扇,三言两语将方文卓吓得面无血色,他仓皇失措地跪地请罪:“世子饶命,下官绝无半点儿轻视怠慢之意,只是这开棺验尸,确实与常理不合,百姓对此也是颇有不满,下官实在是左右为难。”
“为难?那就换个不觉得为难的人来做这荆州刺史。”
方文卓心里咯噔一下,腆着脸赔笑道:“世子爷,您别开玩笑了……”
“开玩笑?”白玉京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奚落道,“朝廷每年支出官饷无数,真金白银养着,官位爵禄供着,就是让你们在其位不谋其政的吗?”
白玉京本就跟昭仁帝有三分相像,眼下板起脸来毫不留情地训斥,更是将那股子帝王家睥睨天下的桀骜展现得淋漓尽致,方文卓跪在地上,只觉得腿软得站不起身。
“我给你半柱香的时间,要么清场,要么自己上辞官折子,本世子没功夫跟你在这耗。”
说罢,他不再理会早已面如死灰的方文卓,径自向贺停云和顾北柠走去,今日桐庐一行本在计划之外,没想到歪打正着,恰恰替贺停云解了困,不敲他两顿竹杠都说不过去。
“三顿鸿雁斋。”
“怎么,寿恩伯府的厨子饿着你了?”
“别提了,”白玉京嫌弃地撇撇嘴,“在寿恩伯府住这两日,待我回京后至少要吃斋念佛一个月。”
“你先别想吃斋念佛了,还是先想想该怎么跟清荣公主解释千牛卫的事吧,陛下身边护卫被你带出京,长公主必饶不了你。”
“这是皇帝舅舅担心我的安危,特意赐给我的,若我有你一半的身手,自然不需要千牛卫傍身。”
“你是不懂武,可你有揽月。”
“揽月一个人,哪有一整队千牛卫威风。”
“就知道你改不了这招摇过市的臭毛病。”
“啧,说话真难听,”白玉京甩开扇子,煞有介事地扇了两下,“本世子这是为了皇家威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