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别贫了,给你介绍一下,顾北柠,勘验圣手。”
白玉京端详着顾北柠那张明显营养不良的小脸,想起了临出发前收到的来自金陵的密函,金陵城中的那位,可是特意提及了这个姓顾的小丫头。
“能被你贺少卿如此赞誉,倒是少见。”
“那是你没见识过她的能耐。”贺停云凭空生出几分与有荣焉的骄傲,像是家中小妹在官学中碾压一众官宦子弟力拔头筹时的心情。
“那看来今晚,我来得正是时候。”白玉京意有所指道,他也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竟能让向来清心寡欲、行拂乱其所为的六皇子,特意在密函中提及。
“说起来,你怎么突然跑到桐庐县了?寿恩伯府的人没拦你?”
“只是凑巧罢了,他们可拦不住我。”
说是凑巧,但即便是白玉京本人,也不太相信这套说辞。
今日午后,他收到了来自金陵的密函,密函中特意提及了桐庐县中有一位名唤顾北柠的姑娘,年方十六,父母双亡,让他在事成之后,想办法带到金陵一见。
就那三两句话,立时引起了白玉京极大的兴趣,这位世子爷又向来不是肯委屈将就的主,想得到什么物件,想见什么人,那是一分一刻都不愿多等,遂有了这次计划外的桐庐之行。
没成想,恰恰帮贺停云解了围。
时间节点卡得如此完美,白玉京也忍不住怀疑,这是不是金陵那位的事先谋划,可开棺验尸事出突然,除非那位是神仙降世,有未卜先知的能耐,否则绝无可能。
但就是这样离谱的推测,若套到澹台衍身上,白玉京竟觉得可信,燕京那帮人,根本不知道自己丢到金陵弃之不顾的,究竟是个怎样恐怖的对手。
……
说话间,方文卓已经尽职尽责地清好了场,原本群情激愤的民众都尽数被他安抚好情绪,赶回了家,连死者家属都没能留下。
“世子爷,事情办妥了。”
白玉京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他,不作为往往比无能更令人愤怒,他勾了勾嘴角,讥讽道:“方刺史若是在正事上也如此尽心,恐怕江陵灾情也不必到今日这般地步。”
随即,他摆摆手,示意继续掘坟开棺,随意找了个借口将方文卓打发走,不愿再看他那副谄媚的嘴脸。
方文卓无法,只得灰头土脸地离开了墓地。
通体漆黑的乌木棺材被启出,差役们打开棺盖,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立刻涌泄出来,差役们纷纷掩住嘴鼻逃窜,说什么都不愿再靠近尸体。
算上下葬的日子,尸体已经停放了四天,再加上地底的环境本就更加潮湿温暖,尸体的腐败也就愈发严重,口鼻处有臭水流出,尸身肿胀发臭,口唇外翻,毛发隐隐开始脱落,时不时还能看见蛆虫爬过。
有洁癖的白玉京用扇子遮面,对此避之唯恐不及,只肯远远地看着;贺停云稍好一些,但同样不适地皱紧了眉。
反观顾北柠,面无异色,好像她所面对的,只是一具再寻常不过的尸体。
差役不愿近前,最后还是千牛卫帮忙将尸体抬出了棺材,三具尸体挨着躺在竹席上,旁边是燃烧着的苍术和皂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