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卡提拉出房门的时候,缘安正好学习到有关魔力解析的关键节点。
若非是来自珨玛指名道姓的邀请,她是绝对不会在这种关头踏出房门的。
说实话,缘安很紧张……超紧张!拳头松了又放。她不知道珨玛是什么想法,就像走在身前的卡提不会知道自己如今的不安一样。
对于一个活了不知道几百年的家伙,她不介意报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假想对方心里也许住着一只见不得人的魔鬼……她视图以贬低他人的方式来辩解安慰自己的处境。每当这样想时,缘安都会感到一阵羞愧,并暗恼自己的无耻。
珨玛自称是接管勇者烂摊子的冒牌货,那她何尝又不是受魔女寄宿的潜在危险分子呢。缘安算是想明白了,此刻她对珨玛的恐惧,就像是老鼠遇见了猫,在逃嫌疑犯撞见了警察。
尤其她和珨玛之间的差距大到犹如相隔一条天堑!
自己才十七岁!算上这四个月也就十七岁半而已,可珨玛却是个不知道活了多久的老怪物!
阅历上的差距注定了她的任何揣测都只会是幼稚鬼的臆想。
走出院子后,卡提就离开了,他看出这会是场不寻常的私密交谈。如果可以,缘安希望他留下。
珨玛正在收拾他的三轮车,心情似乎不错,哼着听旋律十分古老的歌谣。缘安安静坐在旁边草地上,环抱着腿,尽可能不打搅到对方的雅兴。
过了几秒钟,珨玛的声音终于响起:
“你刚到吗?我都没发现。”
珨玛语气带着惊讶,像是真的刚刚发现那样。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缘安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如果是昨天,她只会当成是对方心血来潮的一句调侃,而现在,她只能装傻充愣,壮着胆子试探一下对方的态度。
“我找你?不不,不应该是……你有求于我?比方你的家族问题,你要去往皎月王国,最起码得先往南走,去最近的商贸之城,那里距离阿德玛山脉五百多公里,而在开春之前,小镇里不会有任何车马商经过,我保证。
再比如,我想了想,发现你或许并不是失忆,你的表现不太像,可能是其他的,相对更加复杂的病症。当然,具体是什么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只要肯向前,说不准就还有恢复的可能性,尽管只有一点点,微乎其微的一点……但我可以给你一个尝试的机会。”
“南下离开的机会。”
珨玛语速不算快,操着一口非常标准的北大陆语言,缘安清楚的听明白了每一个字词和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她有些意外,珨玛意外的好说话,丝毫没带有威胁性质。
也许这也是伪装?其目的是让她亲口说出真相……缘安摇摇头不允许自己这么去想,珨玛已经展现了足够多的善意。
何况对他而言,这只是多此一举而已,完全有更简单利落的手段,除非他是个爱看喜剧表演的乐子人观众……糟糕透了,她还是忍不住往这方面想。
“我有的选择吗?”缘安问。
“当然,这是必要的选择。”珨玛回答,“或者你也可以就这样继续下去,全凭你自愿。”
缘安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天空。
“那就……算了咯。”
“你确定不多想想?我听说有些病迟了可就没得救了,死前还要到处发疯,再说,你家里人也会担心你吧。”
“何苦去找一个不在乎自己的家族呢,我也是这样想的。”缘安撇嘴,“人总要向前看,这是你昨天晚上教我的道理。”
“行吧,那就祝你好运。”
珨玛提着水壶喝了口酒,“等你死的那天,我会再来的。”
“我会死吗?”缘安平静地说。
“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