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庭院里只坐着伯母一个人。
伯母安静坐在庭院外的小木椅上,心不在焉操弄着手里的绣针。伯母有点老了,总是不经意间就扎破手指,才一上午,指头上就多出好几个细孔。
直到路上车轮滚滚响起,她抬起头,无神的目光才重新恢复聚焦。
瑞贝卡和劳拉先继下车。
伯母手里的棉织滑落了。
她赶忙迎上来,蹲着身子,两只手各抱住一人,一边磨挲瑞贝卡的额头,另一只手掌轻抚劳拉满是泪痕的脸蛋。果然就像卡提说的一样,伯母已经担心坏了。
缘安悄咪咪绕进了庭院,准备先把脸上的血痂清洗干净,她担心伯母看见自己的状况后会再一次和伯伯发生不必要的争执。
以往马匹都栓置在后院,和早已砍好过冬用堆积成山的木柴靠在一起。缘安摸进后院的水井旁,却没看见老马,昨日带回来的箭矢,平日里躲在角落那柄老旧布满磨痕的猎人弓也都消失不见了。
等她清洗好污渍回到庭院后,瑞贝卡还在生无可恋被伯母按着检查有没有受伤,卡提则在一旁进行开导。
在回来的路上,她和卡提就对好了说辞。
坚决不能说遭遇魔兽的事,太凶险的事情也要省略,比方毁坏森林造成的大动静,解释不清的地方全部推给珨玛就行……毕竟本来也是他做的。
如果劳拉忍不住哭就统一说是被吓坏了,瑞贝卡虽然顽皮,但他是个有分寸的孩子,从来有着自己的想法,就像面对魔兽时他知道安安分分躲在下面一样。
缘安认为,如若真走到了最坏的地步,瑞贝卡会向他所说的一样,他一定会把劳拉安全送回来。
瑞贝卡会做出相对正确的决定。
“老家伙找你们去了。”见孩子们都好好的,伯母缓了口气说。
“骑着马出门的,不用担心。”
卡提从顾虑到释怀的情绪转变被她尽收眼底。
也难怪马匹和弓箭都不见了,缘安倒是认为,不必替劳伦伯伯操多余的心,好歹曾经被誉为小镇第一猎人,骑上马后,那位猎手又怎么算不上一位游侠呢。
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
午餐是熏鸡,点了酱油的蛋羹,两人份的水果沙拉和煮熟的热牛奶。
因为回来的太晚,已经过了正常饭点,于是卡提和伯母便将前几天处理好的熏鸡炒熟对付了。昨天的山猪被剖解成一块块大小不一的腊肉,吊挂在厨房和后门的房梁上,余下没地放的部位则用麻布一一包起,打算抽空送到村里给腿脚不方便的老人。
缘安简单吃了一点,把微微有点齁的牛奶喝完,便提前离开了餐桌。倒也不是大量运动后导致没胃口,她单纯想先确认一件可能比吃饭更重要的事情。
事关她魔法生涯的第一步。
缘安不紧不慢上楼,右手握着‘大地生长与自然’魔法书,另一只手里则是从卡提那借来的《魔法指南基础篇》。
据说是卡提从学堂毕业时收获的礼物。
缘安推开书窗,试着让冷风压制住心中的紧张。她把书放下,闭上眼,两只手并拢在一起,心中默想着魔女所刻写的咒语。
实际上,缘安发觉自己短时间内难以熟练念颂出那种晦涩难懂的符号,即使知晓其中含义,但也仅能在脑海中打转,无法直观用口头叙述来表达给别人,最多最多,就是通过撰写在容器上面来进行传播。
至于能不能理解就得看别人的天赋了。
好在释放魔法是不需要真正念诵出咒语的,只需要魔法师本人理解,能完整联想出咒语的形态,再加以沟通体内魔力就能释放魔法,这是魔法指南中明确提到的理论。
这一系列过程就被统称为灵魂共鸣,其中的原理,恐怕只有最初那一批魔法师能够给出解释,后世的魔法师们更多是在遵循这一原则……也只能遵循。
比如她唯一掌握的【花园魔法】咒语形态就是以‘勿忘我’为原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