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沧海急忙奔出屋里,撤下门栓,将木门打开
见到中年男人后,又忙轻声道:“周叔,母亲睡着了,莫要太大声,吵醒了她”说着手还做嘘声状示意。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径直的走向屋子里,找到一把椅子坐下,将手中的酒壶提到桌上,又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布包放到桌面。
少年关好门,插上木栓,回头只见桌子摆着一壶酒,酒壶上贴着红纸,纸上赫然写着杏兰二字。
李沧海不喝酒,却认识这酒,杏兰酒天下独一份。唯有邻村的杏兰酒肆才有得卖,而邻村离这里却有十二三里地。
那油纸包虽看不到包的是什么,但少年却从空气中弥漫的香味能猜出,那是一份肉食。
而那中年人,则是这村中唯二的木匠,村民皆称他为木匠周,而稍微熟悉一些的唤他叫老周。
说起这木匠周,确是有些故事。
周家夫妇二人大约是十六七年前,搬到此地,刚来村中时,木匠周便非常热枕,谁家有坏掉的桌椅板凳,或是哪家门窗木柜有损耗。他便免费帮人修理,打磨。
村民不知道他为何如此热忱,虽然有些犹豫,但仍见他执意如此,也便都承了他这个情。又看他支棱起木头来,还真有那么一点样子,村民又开玩笑似的唤他为木匠周,久而久之这木匠周的名头便在村中传开了。
可自以后,村民再有如此之事叫找他帮忙时,没想到他只是“嘿嘿”的笑着,那笑容露出他那淡黄的牙齿。然后摊开满是老茧的手掌,向着村民收起银子来。
众人此时这才心中明悟,原来他竟真是木匠!
李轻云患病那年,老周见着如豆芽般的李沧海,又看到坐在地上只会“咯咯”笑的妇人。心中犹是不忍,便时常过来接济,又恐母子两人无法自立生存。
犹豫再三之下,还是将自己一门匠人手艺,传给了还没一截木头高的李沧海。
而此时
木匠周靠在椅子上,伸手招呼李沧海到桌前坐下,随即又解起了油纸包袋。
“李家小子,你快来看,师父给你带了什么,嘿嘿,两斤卤牛肉”
李沧海拿出两对碗筷摆在桌上,又取一个瓷杯,将酒壶里的酒倒满放到木匠周面前。
开口问道“周叔,今日怎的这么晚还到我这里来。”
木匠周并未作答,而是端起瓷杯,抿了一口酒,又缓了几息。,方才说道:“刚刚我在下巷村喝酒,喝了一阵,才记起来今日是你小子的生辰”
木匠周拍了拍自己的头接着说:
“你看看,我这年纪大了,脑袋就是不如年轻人好使,你也别站着了,快些坐下,今日你是寿星,哪里能让寿星站着的道理。”
李沧海这才坐到对桌前,夹起两片牛肉放入自己碗中却是不吃,又看向那壶酒。
木匠周却挡住酒壶道:“看什么呢?虽然你今日生辰是寿星,但是你才多大,小孩子家家的想喝酒,等你再长两岁再说吧”
李沧海连连摆手。
“周叔,我是看外面风这么大,您一路从下巷村提过来,酒怕是早已经冷了,我想着给你温一下”
满面红光的木匠周听到少年这般讲,又瞅了一眼屋外的天气。心中隐隐有些触动。他笑着说道:“何须费那劲,这酒就得冷着喝才有韵味。”
说罢,木匠周又端起瓷杯喝了一口。少年也并未再说话,默默又夹了两块肉,放入碗中。
良久后
木匠周喝完了杯中杏兰酒,又提起酒壶倒满,看着李沧海问道:
“你小子,有没有想过去找他?”
少年呆呆的望着他,不知道他指的是谁。
“就是你老子”木匠周补充道。
李沧海这下知晓了,原来他说的是自己父亲。
少年点了点头,低声道:
“想过。”
“那怎么不去找他”
“不曾见过他,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他”
“托人打听下你娘是从哪里搬过来来的,总会有些线索的”
“打听过了....他们说我娘是来村里就是一个人....不久就生下了我,我娘只说是从很远的地方搬来的,却没和人说具体是哪里”
话到此处,木匠周默默地盯着少年看了好一会,半响后才开口道:
“你是个苦命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