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流年似水般又过了数日,而青夏村中那位稚童,如今也迈入了舞勺之年了。
此时李沧海正和一位妇人对坐一张木桌,而桌上摆着几份各色的野菜。
唯有一小碗装的是少年用野菜熬成汤,将羊肉放入里煮熟的肉食,如果不是桌上只摆了这一份荤腥的话,那么这顿晚膳在旁人看起来其实还算丰盛。
李沧海端起那份羊肉,将汤水倒向自己碗中,走到母亲身旁,将碗中羊肉尽数倒入李轻云的木碗中。
少年低下头,面带笑容道:“娘,今日是我的生辰,这羊肉特意赶早去张叔摊位上买的,张叔和我说这羊肉鲜美无比,趁热更好吃,娘,你快些吃吧”
李轻云却用筷子指了指碗中的羊肉,又指了指李沧海的碗中,示意他也吃
少年笑着摇了摇头,道:“娘,我不吃,我不喜欢吃羊肉,我喝点汤水就好了”
李轻云却不应他,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手中的筷子不停的敲击着桌子,以示抗议。
“娘,我真的不喜欢吃”
李轻云听到少年如此说,口中“唔”“唔”之声更盛,敲击的幅度也愈大
李沧海拗不过,只得拿出筷子从母亲小碗之中夹出一小块羊肉,放入对桌自己的碗中。
“娘叫我吃,沧海儿便吃”
见到少年妥协,李轻云才放心的开始大口吃起碗中的羊肉
李沧海坐回自己的位置,夹起羊肉,放入自己口中品尝。
“嘀嗒”
一滴水珠好像滴在了少年的碗中,在汤水中溅起了涟漪。
“嘀嗒”又是一滴水珠
少年突然骂道:“狗日的张叔骗人,羊肉根本不是他说的那样,分明一点味道也没有”
妇人抬头看向李沧海,没有撇见方才的笑容,只瞧着少年如同清澈湖面的眼睛里,似乎是在下雨了。
李轻云从未没见过少年这番作态,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手臂本能的伸出,想要少年背他。
李沧海用衣袖抹了抹眼睛,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娘,现在我们不看月亮,等吃完了饭,我再背您看月亮”
李轻云看着少年脸上又回到她最熟悉的表情,这才点了点头,继续吃着碗里的羊肉来。
只是方才少年眼角的颜色红红的,像极了她等待少年回来时,天边照出的一片晚霞。
她觉得很漂亮,于是妇人又“咯咯咯”的笑了。
此间少年唤为李沧海,而那妇人则是他的母亲,名为李轻云。
李沧海从小便是在这青夏村中长大,跟着母亲相依为命,虽是生活过得清贫,但好在也算能够自给自足。
但偏偏造化弄人,在李沧海八岁那年,母亲不知怎得发高烧久久不退,等痊愈时,便如同得了癔症一般,再不能言语,智力更是只有三四岁的稚童一般。
李沧海被动的成为了这家中唯一的顶梁柱,好在村中众人见此心有不忍,这些年时常来接济,这才让李沧海母子二人得以生存。
自从李轻云得病起,旁人便看不明白她的喜怒哀乐,更无法预测她的行动轨迹。
唯有一件事情是固定的,那就是每日用完晚膳以后,让李沧海背她躺在院子里的长椅上,看着天空。
起初李沧海也不知母亲是为何总是要呆呆的盯着天空,只是每日坐在一旁候着,直到后来他才知晓母亲原来是在看月亮。
再后来小院里就有了两张长椅,月光也日复一日的照在少年与母亲发丝上。
夜深人静地小院里。
李沧海望着熟睡的母亲并没有多言,只是轻车熟路的将母亲背在到床榻上,盖好被子。
这才走出屋外,将两张长椅收入大堂之中。
李沧海喃喃道:“今日可有些寒冷了,也不知娘的衣裳还够不够。”
少年原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但偏偏世间的某些事物,还未有人察觉,就悄无声息的发生了改变。
此时,村中小路上,一位中年男人,手中提着什么东西,在夜色笼罩下却是看不清。他的脚步似乎有些踉跄,速度倒是不慢。
他大步流星迈着步子,向村中的一间小屋走去。
下一刻,
“砰”“砰”的敲门声随之响起。
“中年人对着里屋喊到:“李家小子,快些开门,你师父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