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河道得到及时疏通,灾情渐渐平息下来。冯直长舒了一口气。
回到陆府,天已经暗下来,虽然雨过天晴,但毕竟下了那么多天的雨,阳光还是很短暂,有些清冷,空气中仍弥漫着潮腐的味道,屋内的石板地上,凝结着细细的水珠。
这几日确实有些疲累,冯直换了一身常服,坐在书案前,接过内侍张全海端过来的茶杯。
“这几日尹甘棠在做什么。”
“回陛下,尹姑娘几乎天天在救助点帮忙。现下应该还未回来。奴才是否让人将她接回?”张全海回道。
“她倒忙碌的很”冯直晒笑了一下,低头喝茶,随着热热的茶水缓缓流入肠胃,身体顿时觉得舒畅了许多。“不必去接,等她回来让她过来一趟。”
“是”张全海心疼地看着冯直“陛下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不如让奴才服侍陛下先休息一会儿。”
“无防,皇后这几天有没有书信”
“这……还没有,不过奴才想,皇后娘娘知道陛下忙于救灾,一定很担心陛下,想必这几天问安的书信就要到了吧。”张全海有些尴尬。按照常例,皇上出宫在外,皇后本该每日一问安,以示关心,更何况皇上还在水灾现场亲历亲为,皇后更应该为皇上的身体、安危着想才是。但不知为什么,皇后这两日都没有书信送来,这就有点奇怪了,皇后做事一向周全,与皇上便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琴瑟和鸣,但为了各自利益,也会做到相敬如宾,面面俱到才是。
“罢了”冯直摆了摆手,他的心思也并不在这上面。
“高天”冯直朝门外喊道,高天应声而入。
“这次河道决堤很不正常,你让人去查,记住,一定要秘密地查”冯直猛得一扣手中的茶盖,阴厉在眼中一闪。“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倒行逆施。”
“明白。还是陛下考虑的周到,先前陛下提到这次决堤有些不对劲,属下就让他们多留意了一些,没想到倒真发现些端倪。这几日在百姓中暗访,听他们说,在河道决堤前一天,曾有人看到几个鬼鬼祟祟的黑影在河堤边徘徊。”高天偷偷审视了一下冯直的神色,见并没有打断他的意思,又说道“于是属下派人细细地打听,倒是真打听出几分眉目,因为还不确切,想等调查清楚些再向陛下禀报。”
“好”冯直赞许地看了高天一眼,“继续查,若有进展及时来报。”
“是”得到陛下的赞许,高天的回答也气壮了许多。
“陛下,甘棠姑娘回来了”张全海在门外请示“是否宣”
“宣”冯直拿起案上的折子,抬手摆了摆,示意让高天退去。
此时,浑身黏湿,累得连话都不想说的甘棠,一进门便被告知陛下召见,心情顿时更加低落。但是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
行过礼,甘棠站在一旁,一句话也不想说。冯直一直在看折子,也没有抬头看她一眼,空气慢慢凝重起来。屋内蜡烛闪烁,将冯直的身影拉长投在书案上,在风的操纵下,摇摇曳曳的像一只巨大的鬼魅。
甘棠莫名有些紧张,默默吞咽了一口吐沫,然而在极为安静的书房内,这声吞咽听着十分清晰。
“饿了?”冯直竟然听见了,但仍然没有抬头。
“没,没有”甘棠尴尬极了,真想打自己一巴掌,“你到底紧张什么啊,你又没做错什么,真是太没出息了”甘棠默默自责。
“真不饿?”
“不饿”甘棠继续嘴硬,谁知刚说完,肚子便很不争气地叫了一声,甘棠此刻真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还说不饿,朕看你的嘴比你的肚子可诚实多了。”冯直放下折子,看向甘棠,不易察觉地笑了笑。
“张全海,摆晚膳,请甘棠姑娘一起用膳吧。”
“笑什么笑,这时候叫人来,还摆个臭架子半天不说话,就是看人家笑话的吗,幼稚。”甘棠在心里腹绯,憋着一鼓气,站着一动不动,也不接话。
“怎么,不想吃饭?”
冯直走过来,站在她对面,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看得甘棠有些心慌,但还是硬撑着。他又走近一步,和她几乎贴在一起,他低下头,鼻尖似乎要抵到她的额头,她几乎能感受到他呼吸的热度,她的心更慌了,心突突地跳得厉害,脸烫得像要烧起来一样。她本能地低下头想后退,却不曾想,他已经将胳膊绕到了她的身后,用手中的扇子抵住了她的后腰,在扇子与她腰间接触的那一瞬,她的身体突然一阵颤抖,一股激流直冲脑门,她差一点冲口惊呼“不要”。
而他却不管,又向前逼近了一点,用另一只手轻抬她的下巴,她开始有些抗拒,但他很坚持,她与他对峙了一会儿,还是抬起了头,他温热的呼吸扑在她的脸上,他们的嘴唇几乎要碰到一起,“你……”她终于惊呼出声,抬手一把推开他的手指。
此时,甘棠脑子一片混沌,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