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会有,好了伤疤忘了疼。
下午准备走的时候,我与那位床友告别,我说:我啊,懒惯了,懒得死咯。
我妈在一旁恶瞪了我一眼,制止我说这种胡话,对面那位床友几近六十,算是我爷爷辈的了,这么说话不礼貌。她连忙道歉,让我爸赶紧把我推走。
只是后来,等我再回来的时候,同房的病友已经不是他了。
听护士说,他家里人一直没告诉他真实情况,他一直以为自己积极配合治疗就能康复,本来家里人都在给他筹备大寿了,可还没等到来年开春,病情严重恶化,直接走了。
一切都太突然了。
也许是意识到这话对我说可能不太好,她还好心的宽慰我。我笑笑,说着没事,我都知道的。
怎么会不知道。腿部浮肿也不是坚持走路就能好的,不过护士姐姐们都说比起同期的其他病人,我坚持的效果很显著,尽管没有轮椅,还是能勉强走的起来。或许他们觉得这样的话术对于病人的积极心理有一定的作用。
换作平时,我大抵是会反驳的,毕竟我可是杠精啊。
只是现在,我真的懒了,懒得去争辩一些既定的事实。
我来到医院的后花园,对于伫立在中央几乎快百年的老银杏,我忽然觉得它很碍眼。
该怎么说这个碍眼的程度呢,明明大家在它的荫蔽下都笑得开怀,明明它的金色外衫耀眼的让人驻足,明明它的百年坚持让人尤为佩服,可我怎么就瞧它不顺眼呢。
是因为它在后花园的中央,让这里成了“困”,困住了所有人,活人和亡人。活人要靠它的天灵地节延续生命,亡人也要靠它的生命不断回忆。
扇形的银杏叶是否也是写满了亡人的思绪,可是活人又该怎么去发现。
我走近它,心舒缓开来,呼吸也舒畅了许多,突然就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喜欢围坐在这里。看着地面铺满的金色落叶,我又抬头看看它,它像是有话对我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风,那片银杏叶就这样落在我的掌心。
就像是写好的,注定的结局。
既定的生与死,何必纠结。“惬意”本没有界限,有人愿意先苦后甜,也有人愿意甜苦相间;有人看不惯人世自怨自艾,有人享受着人间怡然自得;有人想要寻求自由,有人趋于平淡安稳……谁都没有错,正因为有这些不同的人,才造就了世间各色的相遇,才不会有一模一样的叶子存在。
才不会有人在意,生与死,只是一个“段”,有头有尾的“段”,线段总是要有另一个节点,这自然就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