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场内,那素衣女子声调虽然不高,可说出的话语却字字掷地有声。
一时间,无论是场中心怀嫉妒的参赛者,还是觉得不公打抱不平的热血观众,此时像是心有灵犀般一并沉默下来。
“你们既然已经看出她是女子,为何还要为难?”她轻笑一声同时目光扫过场内的众人,带着几分轻蔑的口气道:“莫不是你们觉得自己比她差,连最后一关都进不了?”
这寥寥几句的质疑,就是在每个人心中敲响了一口静心安神的钟,让他们能够清醒,不被心中的嫉妒所冲昏头脑。
“这......”经此一说,场中有些人的神情已经有了几分退却之意,的确参赛的女子本就不多,若是以堂堂男儿之身执意与小女子计较,岂不是半点儿没有君子风度?
要不...就算了?
不好,这样下去可就没机会了。其中一人见风向变化,急的搓手顿脚。
此时第二队列中一个长相粗犷、头发和胡须皆长的汉子朝着人群中微微瞥了一眼,与其对视的正是奉命阻挠萧自如的范大,后者朝他做了个点头的动作。
而这一幕,“刚好”落在高台上的萧某人眼里,托仙灵的福,在范大一踏进这西市署门的时候,他就已经知晓了,并且加派人手跟踪。可出于打草惊蛇的顾虑,他并没有急着动手。
而且他看得清清楚楚,刚刚第一个出声质疑的人就是那个大汉,明显与其是一伙的。
让我看看你们究竟是想做什么好了,他不禁在心中奸笑两声,如今看似敌在暗我在明,可实则反之。
这是个钓鱼的游戏,希望结果不要太让我失望。
“那是自然。”那个毛发旺盛的大汉忽然走出队伍,昂着头说道:“俺就是不服。”
刘强见他这泼皮模样,生怕别人被他煽动,拄着长棍怒目而视道:“何胖子,你倘若再要故意搅乱,我可要赶你出去了!”
“凭什么?就凭他是个女人,就可以不用考核直接进入决赛吗?”何胖子哼了一声,似是还嫌事情不够大,又叉着腰继续带着节奏:“如果这样,我们都不服对不对?”
“不服,不服......”本来只是是零星几人嚷嚷。
逐渐变成场内一半的人—后来大部分场内的人开始叫嚣——最后终于场外的观众也加入进来,又变成了与舞踏歌上台前一模一样的情景。
台下的许多人都一齐喊道:“不服!不服!不服......”
气场这东西,一向是要么东风压倒西风,要么反过来,当氛围足够热烈,哪怕心里有丝丝顾虑,也会淹没在这涛涛嫉妒的洪流之中。
“您看,这......”于孝奇见身边的人跟疯了似的狂叫不止,心中鄙夷,暗道这帮愚民,连这么明显的煽风点火也看不出来。
中年却一言不发,对于舞踏歌的言行,他半点不会感到惊奇,她一直是这种性格率真到极点的女子,爱憎分明。他有兴趣的是......那深邃如黑洞般的瞳孔仍旧盯着那个队尾的某人。
场外的清风见自家主子被人围攻,一口银牙狠狠咬着,语气焦急:“那死胖子是谁啊,竟敢对县主不服?罗将军,你去把他抓过来痛打一顿!”
身旁的罗士信亦是心急如焚,作为从小护卫县主长大的士卒,他恨不得一掌把那人打死,方消心头之恨。
可武才人却是意外地拦住了她们二人,指着场中道:“你们看。”
原来此时第三队尾的明月也默默走到了台前,众人见她说话,好奇之下也暂时停止了呼喊,
清澈如水的眸子直视众人,是一如往常般平静至极的口吻:“奴家是我家娘子的侍女,也曾有幸看了几眼律令,但是不敌我家娘子的万一。你们当中有谁不服,那就由奴家与你们比试,倘若你们连奴家都赢不了,就请乖乖走人!”
这话已经不仅仅是出头了,在台下人的看来更多的是羞辱。
你们就算再多人不服,也要赢不了我这个位卑言轻的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