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署,后院。
与外边儿沸沸扬扬、万人空巷的场景相反,院子里边儿倒是显得十分安静,只有时不时的茶水倒入碗中的低沉声响入耳。
而此时西市署的一二把手正坐于院中石凳上,对外边儿的动静充耳不闻,只是自顾自地喝茶,踮着腿,那神态叫一个安闲自得!
可突然一阵“轰隆隆”的巨响传来,吓得二人心头一跳,眉头紧锁,连忙用双手捂住耳朵,本来那副气定神闲的姿态也没了踪迹。
待到这令人心烦意乱的锣鼓之声完全散去,二人的心这才又平静下来,冯慧亮方才吓得一不小心连碗中的茶水也洒在身上,他似乎对此很是羞耻,那张如枯木般满是皱纹的老脸涨成猪肝色,愤愤道:“这萧市丞莫不是把这西市署当成自己的家了么?就知道依仗圣命胡作非为!”
“嗳...”付通摇了摇头,讨好似的将其面前的茶碗倒满水,悠悠道:“冯市令何必与这毛头小子一般见识呢?他要拿着鸡毛当令箭,就让他当便是,我们二人权当看戏。倘若之后出了什么幺蛾子,一众下属都可以作证,可不关咱俩的事儿。”
冯慧亮“哼”地一声将茶水一饮而尽,心中这口气怎么也理不顺,上次被圣上骂的个狗血淋头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鬼知道他下次又会搞出什么花样。
“而且...”付通见这位上官不肯罢休的模样,目光左右张望一番,见四下无人这才秘密地低声提醒道:“崇元宫那位可让下官提醒您夏收就快到了,让咱们帮他打声招呼,依下官的愚见,这个时段不宜妄动,否则要是让上面知道了,可就难办咯。”
冯慧亮听罢起身来回走了两步,心道只要这小子在西市署一天,老夫有的是方法让他吃不了兜着走,确实不急于一时。于是眼光一凝,负着双手问道:“那位这次打算孝敬多少?”
果然在这位上官眼里,白花花的银子才是正理,只见付通嘿嘿一笑,从袖子里伸出一只手掌,见这位上官仍旧面不改色,暗骂一声老财迷,又将手掌翻了个身。
冯市令顿时目光一亮,捏着半白的胡须快意道:“好好好,你去告诉那位,本官定当全力配合......”
那神情,跟见了骨头的野狗似的,就差哈喇子没流下来了。
......
西市署外,随着萧自如的宣言完毕,比赛也正式打响。
众人目不转睛地盯着高台案几的方向,原来红布底下藏着的正是这次比赛的奖品,白花花的银锭子暴露在空气中散发出耀眼的光芒,仿佛在等待属于自己的主人。
参加律令大赛的共有约五百人,剔除没到场的和私自夹带资料作弊的剩下的也就不到四百人,于是萧自如命人按照顺序将其分为四组,每组近一百人,排成四道长队。
“陈三儿你去第一队,刘强第二队,严永贞第三队,本官第四队,不得徇私枉法,否则定罚不饶!”
“喏!”
话音刚落,四人各自从侍女手中拿过一份准备好的考题,开始考验。
这第一关名叫:一题过。顾名思义,就是答对一道题就算过了,否则当场淘汰。
有趣的是考卷里的题目全是判断题,参赛者只要回答是或不是即可,唯一的难点就是答题者只有三秒钟的反应时间,也就是考官心中默数三个数,如果没有回答或者回答错误,不必解释立即下场!
“如果你本来骑着牛,随后下牛步行,走到人行道内,但差役说你违反了律令,要罚钱二十文是对的吗?”
“呃......”一个男子还没反应过来,萧自如已经摇头走到下一个人面前,意思就是不合格。
“我还没回答呢.......”那人顿时欲哭无泪,不过哭也没有用,一旁的差役眼疾手快将他拉到场外,取消资格。
这种情景不断地发生,失败者的负面情绪向黑云一样压在其他参赛者的心上,以至于场内的参赛者慌得要死,甚至还有承受不了压力当场嚎啕大哭者。
可场外的观赛者却屏气凝神看得十分舒爽,这种紧张而又刺激比赛方式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新奇的同时又公平公正,仿佛自己也成了他们当中的一员,接受着这种地狱般的试炼。
“过......”
“不合格......”
“下一个......”
当然,这种比赛其实对队伍前列的参赛者不太友好,毕竟人的反应需要时间适应调整,可队伍后面的人毕竟也要一直承受压力,所以一来二去萧自如觉得还算是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