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白日,太阳高照,经过几日的微风细雨洗礼,长安城内重新焕发出了勃勃生气。
此时刚过午时,西市署外,数不清的店家商铺门口的吆喝声、叫卖声络绎不绝,从北地来的卖马贩子,穿着短衫卖猪肉的屠夫、来自西域异国卖丝织品的商人,在这西市里应有尽有;还有米行、酒肆、布行、杂货行、寄附铺子等等等等,只有你想不到,没有见不到!就连路上人的行人、车马也攘来熙往、摩肩接踵,看着竟无一处不热闹。
而此时若是靠近西市署走两步,却能听到与外边儿截然不同的整齐划一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属下陈三儿,年龄二十五,家住永安坊......”
“属下......”
“没吃饭吗?声音大点儿!”一声怒吼传来。
“喏!属下刘强,今年二十一,家住永平坊......”
“属下严永贞,今年二十三,家住延福坊......”
“......”
庭院之中,萧自如神情肃穆,背手而立,听着下首的衙役们拙劣的自我介绍,从头至尾板着脸。待到最后一个人说完,他才看着底下的人沉声道:“很好,就是需要这样的精气神!”
他暗自琢磨着要是全都由自己一个人管这几十号人,还不得累死,于是又左右瞄了一眼,心中已有决断,大喝道:“陈三儿、刘强、严永贞出列!”
这三人正好是三个队伍的首位,“从现在起,本官将所以人分成三队,分别交给你们三人管辖。你们可以自己决定在队中再选一人作为副手帮你管理。”
“当然,这不是一定的。倘若有人在以后的表现超越了你们,或者犯了过错,你们立即就会被卸职,明白吗?”
他说话的口气不容置疑,如果一开始自己先露怯,别说什么改革了,连个服你的人都没有,这怎么改革?
“明白!”
“很好。”萧自如看立威效果也差不多了,目光盯着他们说道:“你们三个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先来问本官。”
年龄稍大的陈三儿眼睛虽小,可脑袋显然比其他两人精明地多,他立刻拍着胸脯保证道:“啥也不说了。陈三儿以后就跟着萧市丞干,您说东,属下不敢往西。”
身高体壮、愣愣地颇有些傻大个儿模样的刘强此时摸着后脑勺呵呵一笑,“属下没有问题。”能当上个小官儿,回到家婆娘也肯定开心。说不定还会允许他喝口酒。至于之后什么被撤职之类的,到时候再说呗。
前两人倒是识趣,可是看起来一个圆滑、一个憨厚,不是自己心仪的那种人,
他的目光又定格在看似平常、甚至有些驼背的严永贞身上,后者与他不偏不倚地对视了一眼,随即表情平淡地行了一礼道:“多谢萧市丞提拔,可属下仍旧不解,我们几个到底要做什么?”
总算还有个头脑清楚的,萧自如不禁多看了此人一眼,他招呼一声“你们都和本官出来。”
西市道路上人迹虽多,可官署正对着的这条道人却甚是稀少,如果要在西市找一个最安静的地方,那肯定便是此处。
此时已过午时,阳光从栽在道路两边树叶间的缝隙映照到地面,给这条岁月已久的青石板路铺上了一层斑驳的树影。
长安作为国都,城内的道路是将泥土和沙子相混夯实,为了防尘,再铺上细沙,最后再铺上青石板或者鹅卵石。铺路用的的沙子大多是来自长安城东的浐河。后来有诗人道:“长安大道沙为堤,早风无尘雨无泥”,大概便是这么个情况。还不仅如此,在每条街的两侧都设有宽约一步的排水沟,这样集市里的垃圾和脏水也会自然流出,哪怕以未来的眼光观察设计的也算得上是十分合理的。
萧自如随手在排水沟旁边捡了颗小石子,回头道:“你们都过来看。”
于是一头雾水的三人默默地站在一起,眼见着这位萧市丞用石头在青石板路上莫名其妙地划了几道线。
靠近道路两边各划一道,道路正中间又划了一道。此时已有不少平民百姓见身穿官袍的官儿在地上划来划去,也都好奇地聚拢过来。
陈三儿刚要习惯性地驱散他们,萧自如见状伸手拦住他低声道:“让民众来看看也好,你不必多此一举。”
“属下知错。”他登时感觉额头上冷汗直冒,后背微凉。
本是想在新任上官面前表现一下,谁知弄巧成拙。见萧自如并没有继续追究的模样,这才心下稍安。
“嗯。”萧自如轻轻咳嗽了两声,也不顾围观的人们,对着三人讲解道:“本官的人车分流法,秘密就在这三条线之中。”
“你们看,所谓的人车分流,就是人行人道,车行车道。”他一边说一边来回指着左右靠近道路两边的线。“这两条直线本官称之为人行道,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