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玉捕头在翠微山下偶遇杨蕙兰,却正进了间强盗开的黑店,杨蕙兰被蒙汗药放倒。
强人正欲发难,玉捕头拔剑而起,顷刻间,便将一众强人都收拾了,只留下了一地的尸首。
并非玉捕头不要这活捉强人的功劳,而是眼下的他不适合立功。
再者,于官府看来,剿灭和活捉山贼并没什么不同。
反正这伙该死的贼人秋后都得拉去砍头。
“少、少侠好剑法!”
老汉见山贼都死光了,这才颤颤巍巍的从桌下爬出来。
玉捕头一时间也没有蒙汗药的解药,只能任由那镖局客和杨蕙兰昏睡着,待药劲儿散了再说。
朱景行招呼老汉一同坐下,将酒都扔了,只吃了些自带的干粮,并分给了老汉一些。
谢过玉捕头,死里逃生的老汉发泄似的狠狠地咬了两口馒头。
玉捕头观察着这老汉,进门时便一手一个大木箱子,显然有膀子力气,不是寻常老人家;再看他脚步沉稳,丝毫不乱,定是练过些武功的。不由好奇问道:“老丈,我观你身形,也不一般,似也习过些武艺,怎得这般惜命?”
玉捕头这话是给他留了面子,那老汉闻言,脸上臊红了,他哪里是惜命,说一句胆小如鼠都不为过。
不过这年轻人不仅剑法高绝,就连眼力也是端的毒辣!
苦笑一声,老汉无奈的说道:“哎!少侠见笑。老汉我年轻时也拜过名师,练过些粗浅的功夫。只可惜天生了一副鼠胆,遇事就躲,见贼便怕,便是再好的功夫也是无用武之地。”
玉捕头看他神色不似说谎,也没再纠结于此,继续说道:“你对这位慧兰小姐,伺候周祥,二位怕也不是父女吧?”
老汉惊讶的瞪圆了眼,旋即说道:“少侠真是目光如炬,老汉本姓梁,是她雇来的。这女娃娃也是奇怪,自诩要嫁一个武功卓绝的奇男子,非要让我冒充她爹,四处比武招亲。可……”
梁老汉这话说到一半,欲言又止,因为他无意中瞟到了玉捕头叫上那双官靴。
这女娃子虽然欠了自己一年的工钱,自己为了要钱也只能一直跟着她,但若是将她那些事捅给了官家,怕是免不了牢狱之灾,更别提把工钱要回来了。
好歹当了一年多的父女,也算有些感情了。
玉捕头自然注意到这老汉的眼神,看来还有些不法隐情在里面,轻笑一声,拇指抵在剑格上,将飘萍剑微微拨出鞘。
梁老汉的眼前闪过一道寒芒,连忙摆手:“别、别、别……我说、我说!”
这位官爷看着年轻,却不是个好糊弄的。
梁老汉见玉捕头再次收鞘,擦了擦额头的汗,暗自想着。
“咳咳……老汉陪着蕙兰出门一年多,自西域一路向东,每到一处便摆开擂台,比武招亲。谁知这姑娘武功太过强悍,甚至可以说是霸道!那些挑擂者不仅被一一打败,最后不是缺胳膊,就是少个腿儿,那场面,哎呀……”
玉捕头有些诧异,杨蕙兰会武功他不惊讶,却没想到她行事如此狠辣,甚至可以说是凶残。
再看她那张昏睡中的美艳脸庞,玉捕头的眼神瞬间就复杂了起来。
梁老汉也察觉到玉捕头的态度不一样了,连忙解释道:“官爷您听我说,这也不能全怪蕙兰。她学的这门武功,叫做寡妇刀,狠起来六亲不认,连丈夫都砍,根本收不住。”
玉捕头也听闻过这门刀法,却不是中原正派,而是来自西域的一种偏门刀法,威力不小,也确有近乎乱人心智的缺点。
这么说来,看似这老汉说的有理,但这刀法使用与否,还是取决于杨蕙兰本身。也许她本意没有要伤人,但为了自己嫁给武功卓越之人的愿望,不顾他人死活,还是使出了这门刀法。
玉捕头目光清冷,淡淡说道:“这姑娘怕也不是个易于之辈。”
杨蕙兰或许本性并不坏,但为了自己的目的而不顾他人死活,怕是也称不得一句良善。
梁老汉闻言,张了张嘴,不知该怎么回话,只能岔开话道:“这酒既是喝不得,那老汉这里有些上好的茶叶,再烧些水来,喝上两口,也好暖暖。”
言毕,便起身去了后厨。
玉捕头自无不可,胡乱咬了两口自带的烧饼,右手下意识的摸向腰间,想要盘一盘原本挂在那里的玉麒麟,却摸了一个空,这才想起来前些日子将它送给了祝无双。
想起她来,玉捕头的嘴角莫名的扬了扬,心情也有些舒畅开来。
“也不知她身在何处……”
当日祝无双说要去找师兄问个明白,玉捕头留她不住,只能放她离去。但心里却一直打着鼓:一方面只盼着无双能早日找到她那位师兄,说个明白,了了她的执念;另一方面又怕她再续前缘,从此一去不回,与自己再无可能。
“哎……”
春风不识玉郎面,羞红倚翠。
重山哪饶琵琶怨,原应叹息。
“官爷,您尝尝,这是老汉好不容易觅来的顾渚紫笋,已然是洗过了叶子,正是饮用的时候。”
玉捕头闻言眉头一挑,有些惊讶。这顾渚紫笋产自湖州顾渚山一带,自唐以来便一直被列为贡茶,被茶圣陆羽论为“茶中第一”。直到本朝太祖年间才被移出贡茶的名单,慢慢在民间流传开来。即便如此,市面上的顾渚紫笋也不多见。